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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清]袁枚原著;臧瀚之校译
出版社:京华出版社,2004
简介: 清代著名诗文家、诗论家、学者袁枚,文思敏捷、才学超人,因性好游,“足迹造东南山水佳处皆遍”。一生自称“好味、好色、好葺屋、好游、好友、好花竹泉石、好珪璋彝尊、名人字画,又好书”。其诗论提倡“性灵说”,主张诗要写“真性情”,开一代诗风,为诗坛所敬仰。袁枚一生著述甚丰,其《随园诗话》十六卷、补十卷,被称为才子论诗说词,灵性、兴会自有才子灼识。毛泽东藏书数万册,每次出巡前,必叮嘱工作人员带上此书,称之随读随有启悟,本着推陈出新、弘扬传统的宗旨,最新图文版《随园诗话》,化艰深为浅显,熔译注于一炉,配图画求释义,更好地使广大读者了解中国传统名著的全貌。
作者: 田勤耘著
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简介:周秦之际乃天下一大变局,政制由分割之封建而归于统一之郡县,政体由贵族之分权而改为君主之专制,士侯士卿之贵族世袭则变为中央任免的流官制,特定的中国“封建时代”基本终结。但自秦汉以来,历代政治家、史学家大都看重封建与郡县之区别,认定这是前后两种不同的政制,围绕封建及相关问题的争论,即《明清封建论研究》(作者田勤耘)所说的封建论,自秦至清始终不断。 封建原本只是实行于周代的一种政治制度,为什么到了明清时期,当时的学者、思想家依然热衷于这一问题的探讨?他们通常从什么角度来谈论此一问题?他们提出了哪些问题,解决了哪些问题?他们封建论的背后又反映了怎样的现实关怀?这些正是本书作者所关注的问题。 《明清封建论研究》由绪论、六章和结语八部分组成。绪论部分探讨“封建”、“郡县”的概念及封建与郡县之争的由来,同时梳理了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第一章追溯了明清以前的封建论。其中又分为宋代以前的封建论及宋代封建论。检视这一时期封建论的发展轨迹,可见封建论由先前的体制之争逐渐转变为郡县制下“道统”对于“政统”的一种思想批判武器。秦汉以降及至隋唐,封建制相对于郡县制虽已式微,但时有反复,尤其是汉初及魏晋时期,因此,总的来讲,这一时期的封建论更多的是一种体制之论,即从“治道”角度分析封建与郡县两种体制哪种更加有利于维护君主统治。宋代,随着理学兴起,理学家为重建人间秩序而推崇“三代之治”,封建因之成为“三代圣人”治天下之大器。理学家往往以“道统”的承继者自任,从而展开对以君主为核心的“政统”的批判。 第二章探讨明代初期的封建论。明初封建论基本上是一种支持与反对封建的现实政策之论。明初朱元璋迫于当时的政治军事形势,为防范北元势力和西北边患及巩固全国的统治,分封诸子为王,并给予诸王行政与军事大权。然而朱元璋死后不久即爆发了“靖难之役”及汉王朱高煦叛乱等几起藩王反叛事件。明初封建论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展开的。为巩固新生政权,有论者主张封建,以为封建内可笃亲亲之道,外可抵御北方强敌侵扰,方可成磐石之固。而与此同时亦有论者反对封建,以为封建易成尾大不掉之势,反而不利于朱明王朝的长治久安。 第三章探讨明代中叶的封建论。明中叶封建论以揭露和批判君主专制为鹄的。明朝建立后,朱元璋一面废丞相,设三司,一面实行分封制,大量分封藩王以“藩屏帝室”。朱棣夺取政权后继续推行削藩,藩王军事上尾大不掉之势基本解除,但到了明代中后期却导致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诸如庞大的宗禄问题、诸王宗室广占良田、宗室内部的叛乱倾轧及为害乡里等等。检视此时的封建论,尽管论者对待封建或支持,或反对,但他们无疑都围绕着明代君主专制,尤其是宗藩问题给社会所带来的无穷祸患而生发。这些论议多带理想政治色彩,唯其如此,其对此时君主专制的揭露和批判更显深刻。 第四章探讨明末清初的封建论。以明末清初为一个时段来进行考察,这时的封建论有两个主题,一是随着江南经济的发展,江南士大夫阶层中地方意识逐渐增长,从而导致基于对区域利益的认同及地方分权所生发之封建论;二是随着明王朝的灭亡及清王朝的兴起,大批明遗老遗少借助封建论,或从郡县制的本质,或从郡县制的制度设计层面对明亡清兴进行反思与检讨。由于上述经济的及政治的重大因素的影响,这一时期既是历史上讨论封建问题相对较为频繁,同时也是最为全面和深刻的时期。包括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陆世仪及颜元在内的一大批思想家都参与其中。 第五章探讨清代中叶的封建论。清中叶的封建论更多的是对封建基于道义的同情与肯定。从顺治到康熙,已过去近八十年(1644—1722年),对明王朝的依恋渐渐被淡忘,人们的空间认同与种族认同,已经由汉族文明为中心的“大明帝国”扩展到了满、蒙、汉共同体的“大清帝国”。随着清王朝思想专制的日渐强化,整个知识阶层自己所拥有的独立空间已越来越小,于是在清中叶,尽管封建论者依旧在沿着宋以来士大夫阶层以知识权力对抗政治权力的路数在日渐狭窄的空间继续着自己的封建论,但这样的封建论多数显得比较隐晦,多是基于道义上的同情与肯定,如袁枚、刘鸿翱等,只有陆生楠、曾静等极少数论者敢于大胆直接倡言封建以对抗君主专制。 第六章探讨清代晚期的封建论。晚清时期,中国历史经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受此影响,此时的封建论带有明显的近代意识,更多地着眼于地方分权与地方自治。面对晚清内忧外患的局势,尽管有论者着眼于封建“寓兵于农”的精意,主张封建以御外侮,但由于晚清日益深重的衰世症候及随之而来的太平天国运动使得地方乡绅重新活跃起来,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的过程中督抚势力又得到膨胀,随之督抚专权,在活跃的地方乡绅支撑下,演出了地方主义的活剧,清末新政在西方地方自治思潮影响下又给登上政治舞台的乡绅们的活动披上了现代性的外衣。所有这一切都为这时的封建论打上了地方分权和自治的烙印。 结语部分就明清封建论的发展阶段、主要内容及其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深层次的关联作了初步探讨。笔者认为明清封建论在很大程度上凸显了儒家“道统”与“政统”之间的尖锐对立,封建论因其承载了儒家“公天下”的政治理想,而与代表法家政治理想实践的郡县制之间存在着根本的对立和冲突,封建论也因此成为以“道统”自居的士大夫阶层以知识权力对抗政治权力的思想武器。同时,君主专制制度之下绵延赓续的封建论对于郡县制种种弊端的揭露和批判对于我们现今社会仍然具有某种启迪和现实参考价值,例如如何处理中央与地方、集权与分权的关系,在社会治理中如何加强伦理道德建设,如何处理“法治”与“德治”的关系,等等。
作者: 陶方宣著
出版社:上海远东出版社,2009
简介: 美食文章代有才子,从李渔、袁枚到梁实秋、丰子恺;从沈从文、汪 曾祺到车前子、沈宏非,都是写美食的高手。汪曾祺,他是散淡的,漫不 经心写他的美食小品,是江南的滋味。贾平凹,大西北风味,有北风的寒 冽与黄土地上的风沙,也有刀郎的苍茫与腾格尔的辽远,一定要与汪曾祺 有极大的差别,这本书才会五味俱全。张爱玲,她是老上海风味,殖民的 西式风味,是与汪曾祺、贾平凹完全不同的味道。这样才好,让读者多尝 一种滋味——多尝一种滋味就是多体验一种人生,人生不同,口味也会有 差异,就像张爱玲与汪曾祺的口味不同,决定了他们的人生完全不同一样 。
作者: (清)袁枚著;风林火山改编
出版社:武汉出版社,2011
简介:《荒野的狐灯:〈子不语〉里的人鬼故事》内容简介:重新演绎了袁枚的著名鬼怪笔记小说《子不语》里的精彩故事。一个死人千里赴约,去向同窗好友交代身后之事,执念不舍,一直到化作了一具僵尸,作势扑人!一个青年爱上了一个姑娘,染红了她的长发,却看见圣庙门前的一个赑屃头上猩红耀目,一个仙女思凡,对一个卖鸡的农夫暗生情愫,在城门口拦住他,说:你卖掉鸡会得钱八千四百文,一个书生去深山里寻死,却不期遇见了已死的相好——一个妓女。而旧相好再不肯跟他缱绻,说:我已经是仙女了。 这是一场场人与鬼之间的缱绻缠绵。它惊骇诡异,曲折动人,描摹出了一切魑魅魍魉最本色的一面。它让我们突然惊觉,有些鬼怪,竟然如此可爱! 《子不语》,又名《新齐谐》,中国历史上最伟人的志怪小说之一。中国清代的著名作家袁枚,以其天才的想象力和不羁风情,摹画出了最惊艳离奇的鬼怪群像,反映出了一个时代的绚烂多姿和无尽黑暗,从而在一种“性灵”的高度上,构建了属于袁枚自己的想象世界。
作者: 何新 著
简介: 大凡一个资深的“吃货”,都有着不俗的智慧和情趣,从古至今,中国便盛产这样的“吃货”,如袁枚,如蔡澜……在这些“吃货”的文字中,我们读到的不仅仅是一种文化,更多的是一种生活态度和人生况味。 作者何新何新,著名学者、历史学家、国际知名政论家和战略问题专家,也是当今资深美食家,遍尝世间美食,历经人生百味。纵横捭阖之余,唯留吃货趣味,闲著《老饕论吃(何新谈美食)》,讲述了人生不同阶段、不同境遇之下对美食的点滴记忆:从儿时的猪油饭,到那些消逝的市井美食;从食材趣谈,到美食典故:从饮食杂论,到饮食养生……以轻松的笔触,探寻世间最温情的吃事。有趣!有味!这不仅是一位老饕的美食记忆,更是一位智者的生活艺术!
作者: (清)袁枚编撰;申孟,甘林点校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简介: 《子不语》,又名《新齐谐》,二十四卷,续编十卷,是清代著名文人袁枚编撰的文言志怪小说集。书名取自《论语·述而》"子不语怪、力、乱、神",表明专记鬼神怪异之事。作者好奇放达,在文史考辨之余,"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虽自署为"戏编",称之为"自娱",实际上凝聚了毕生的精力。此书内容博杂,文笔流畅,借奇闻异事针砭世态人情,揭露官场黑暗,批驳程朱理学的荒谬,提倡尊重人性,具有民主性进步色彩;书中一些反对迷信的篇目,在志怪小说中尤为可贵。此次出版《子不语》,用清乾嘉年间《随园三十种》本为底本,以光绪十八年上海图书集成书局印本校补,同时参校其他版本,改正错讹,以臻完善。
作者: (清)袁枚等原典;李三译注
出版社:中国纺织出版社,2006
简介:本书将元、明、清三代的著名饮食文化书籍汇编于一体,保持原著名格的同时,将译文润色得直白易懂,便于随时学习使用。我国饮食文化渊远流长,本书将从饮、食、品、理、法等方面为您呈现中餐历史的原貌,使读者从一个侧面了解古代文化和古人生活。
作者: 王旭烽著
出版社:浙江摄影出版社,2012
简介: 《始觉西湖重(走读西湖)》由王旭烽编著。 《始觉西湖重(走读西湖)》简介: 为什么如此飘飘欲仙的轻盈的西湖,却又有雷霆万钧之重?西湖是没有人敢轻薄的地方。因为西湖已经光荣地被英灵们选中,西湖是伟大的心灵最好的栖息地。由此,我想起了瓦雷里的诗旬:“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沉思,你终得放眼远眺于神明的宁静。”也想起了钱塘乡亲袁枚的诗:“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要把游戏的心情放下,要带着虔诚的信仰去那里,要像朝圣一样地去朝拜岳王庙那样的地方……
作者: 胡适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2017年10月
简介:
国学大师胡适先生的《中国哲学史》,近百年来在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好评,再版数十次,销量极为可观。胡适先生是白话文的倡导者,其著作大多通俗易懂,本书可谓是一套中国*通俗的中国哲学史。本套《中国哲学史》对应着先秦、中古、近代哲学三个分期分为上中下三册。本套《中国哲学史》与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史》并称为中国哲学史上并蹄莲。胡适先生对中国哲学近代化、通俗化有开创之功。因此,《中国哲学史》可谓先生的定鼎之作。也是中国哲学史或思想史上的里程碑式作品。
【目录】
(上)
*篇导 言 /1
第二篇中国哲学发生的时代 /21
*章中国哲学结胎的时代 /22
第二章那时代的思潮(诗人时代) /28
第三篇老 子 /31
第四篇孔 子 /47
*章孔子略传 /48
第二章孔子的时代 /51
第三章《易》 /56
第四章正名主义 /66
第五章一以贯之 /75
第五篇孔门弟子 /87
第六篇墨 子 /103
*章墨子略传 /104
第二章墨子的哲学方法 /110
第三章三表法 /115
第四章墨子的宗教 /119
第七篇杨 朱 /127
第八篇别 墨 /135
*章墨辩与别墨 /136
第二章墨辩论知识 /141
第三章论辩 /148
第四章惠施 /166
第五章公孙龙及其他辩者 /172
第六章墨学结论 /183
第九篇庄 子 /187
*章庄子时代的生物进化论 /188
第二章庄子的名学与人生哲学 /197
第十篇荀子以前的儒家 /207
*章《大学》与《中庸》 /208
第二章孟子 /215
第十一篇荀子 /225
*章荀子 /226
第二章天与性 /230
第三章心理学与名学 /240
第十二篇古代哲学的终局 /253
*章西历前三世纪之思潮 /254
第二章所谓法家 /268
第三章古代哲学之中绝 /284
……
目录(下)
*篇 近 世 哲 学 /1
第二篇 理 学 时 期 /5
*章周敦颐 /6
第二章邵雍 /9
第三章 程颢 /19
第四章 程颐 /28
第五章 朱子 /31
第三篇 反理学时期 /55
*章顾炎武 /56
第二章 颜元 /60
第三章 费经虞与费密 /68
第四章 李塨 /99
第五章 戴震 /104
第六章吴稚晖 /204
第四篇 清代思想史 /225
第五篇 论科学 /237
*章科学的人生观 /238
第二章 格致与科学 /243
第三章实验主义 /245
第四章 中国哲学里的科学精神和方法 /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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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老子
一、老子略传
老子的事迹,已不可考。据《史记》所说,老子是楚国人(《礼记 •曾
子问 •正义》引《史记》作陈国人),名耳,字聃,姓李氏(今本《史记》
作“姓李氏,名耳。字伯阳,谥曰聃”,乃是后人据《列仙传》妄改的。
《索隐》云:“许慎云:聃,耳曼也。故名耳,字聃。有本字伯阳,非正也。老子号伯阳父,此传不称也。”王念孙《读书杂志》三之四引《索隐》此节,又《经典释文 •序录》、《文选注》、《后汉书 •桓帝纪》注,并引《史记》云老子字聃。可证今本《史记》所说是后人伪造的。后人所以要说老子字伯阳父者,因为周幽王时有个太史伯阳,后人要合两人为一人,说老子曾做幽王的官,当孔子生时,他已活了二百五十岁了)。他曾做周室“守藏室之史”。《史记 •孔子世家》和《老子列传》,孔子曾见过老子。这事不知在于何年,但据《史记》,孔子与南宫敬叔同适周。又据《左传》,孟僖子将死,命孟懿子与南宫敬叔从孔子学礼(昭七年)。孟僖子死于昭公二十四年二月。清人阎若璩因《礼记 •曾子问》孔子曰:“昔吾从老聃助葬于巷党,及堩,日有食之。”遂推算昭公二十四年夏五月乙未朔巳时,日食,恰入食限。阎氏因断定孔子适周见老子在昭公二十四年,当孔子三十四岁(《四书释地续》)。这话很像可信,但还有可疑之处:一则《曾子问》是否可信;二则南宫敬叔死了父亲,不到三个月,是否可同孔子适周;三则《曾子问》所说日食,即便可信,难保不是昭公三十一年的日食。但无论如何,孔子适周,总在他三十四岁以后,当西历纪元前 518年以后。大概孔子见老子在三十四岁(西历前 518年,日食)与四十一岁(定五年,西历前 511年,日食)之间。老子比孔子至多不过大二十岁,老子当生于周灵王初年,当西历前 570年左右。老子死时,不知在于何时。《庄子 •养生主》篇明记老聃之死。《庄子》
这一段文字决非后人所能假造的,可见古人并无老子“入关仙去”、“莫知所终”的神话,《史记》中老子活了“百有六十余岁”、“二百余岁”的话,大概也是后人加入的。老子即享高寿,至多不过活了九十多岁罢了。上文说老子“名耳,字聃,姓李氏”,何以又称老子呢?依我看来,那些“生而皓首,故称老子”的话,固不足信(此出《神仙传》,谢无量《中国哲学史》用之);“以其年老,故号其书为《老子》 ”(《高士传》)也不足信。我以为“老子”之称,大概不出两种解说:
(一)“老”或是字。春秋时人往往把“字”用在“名”的前面,例
如叔梁(字)纥(名),孔父(字)嘉(名),正(字)考父(名),孟明(字)视(名),孟施(字)舍(名),皆是。《左传》文十一年、襄十年,《正义》都说:“古人连言名字者,皆先字后名。”或者老子本名聃,字耳,一字老(《老训寿考》,古多用为名字者,如《檀弓》晋有张老,《楚语》楚有史老)。古人名字同举,先说字而后说名,故战国时的书皆称老聃(王念孙《春秋名字解诂》及《读书杂志》俱依《索隐》说,据《说文》:“聃,耳曼也。”《释名》耳字聃之意。今按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聃字下引汉《老子铭》云:“聃然,老旄之貌也。”又《礼记 •曾子问》注:
“老聃古寿考者之号也。”是聃亦有寿考之意,故名聃,字老。非必因其寿考而后称之也)。此与人称叔梁纥、正考父,都不举其姓氏,正同一例。
又古人的“字”下可加“子”字、“父”字等字,例如孔子弟子冉求字有,可称“有子”(哀十一年《左传》),故后人又称“老子”。这是一种说法。
(二)“老”或是姓。古代有氏姓的区别。寻常的小百姓,各依所从来为姓,故称“百姓”、“万姓”。贵族于姓之外,还有氏,如以国为氏、以
官为氏之类。老子虽不曾做大官,或者源出于大族,故姓老而氏李,后人不懂古代氏族制度,把氏姓两事混作一事,故说“姓某氏”,其实这三字是错的。老子姓老,故人称老聃,也称老子。这也可备一说。这两种解说,都可通,但我们现今没有凭据,不能必定那一说是的。
二、老子考
今所传老子的书分上下两篇,共八十一章。这书原本是一种杂记体的书,没有结构组织。今本所分篇章,决非原本所有。其中有许多极无道理的分断(如二十章首句“绝学无忧”当属十九章之末,与“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两句为同等的排句)。读者当删去某章某章等字,合成不分章的书,然后自己去寻一个段落分断出来(元人吴澄作《道德真经注》,合八十一章为六十八章。中如合十七、十八、十九为一章,三十、三十一为一章,六十三、六十四为一章,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为一章,皆极有理,远胜河上公本)。又此书中有许多重复的话和许多无理插入的话,大概不免有后人妄加妄改的所在。今日*通行的刻本,有世德堂的河上公章句本,华亭张氏的王弼注本,读者须参看王念孙、俞樾、孙诒让诸家校语(章太炎极推崇《韩非子》《解老》、《喻老》两篇。其实这两篇所说,虽偶有好的,大半多浅陋之言。如解“攘臂而仍之”、“生之徒十有三”、“带利剑”等句,皆极无道理。但这两篇所据《老子》,像是古本,可供我们校勘参考)。
三、革命家之老子
上篇说老子以前的时势,和那种时势所发生的思潮。老子亲见那种时势,又受了那些思潮的影响,故他的思想,完全是那个时代的产儿,完全是那个时代的反动。看他对于当时政治的评判道: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这四段都是很激烈的议论。读者试把《伐檀》、《硕鼠》两篇诗记在心里,
便知老子所说“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和“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
是以饥”的话,乃是当时社会的实在情形。更回想《苕之华》诗“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的话,便知老子所说“民不畏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的话,也是当时的实在情形。人谁不求生?到了“知我如此,不如无生”的时候,束手安分也是死,造反作乱也是死,自然轻死,自然不畏死了。还有老子反对有为的政治,主张无为无事的政治,也是当时政治的反动。凡是主张无为的政治哲学,都是干涉政策的反动。因为政府用干涉政策,却又没干涉的本领,越干涉越弄糟了,故挑起一种反动,主张放任无为。欧洲十八世纪的经济学者政治学者,多主张放任主义,正为当时的政府实在太腐败无能,不配干涉人民的活动。老子的无为主义,依我看来,也是因为当时的政府不配有为,偏要有为;不配干涉,偏要干涉,所以弄得“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法令滋彰,盗贼多有”。上篇所引《瞻卬》诗说的:“人有土田,汝反有之;人有民人,汝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汝覆说之。”那种虐政的效果,可使百姓人人有“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的感想(老子尤恨当时的兵祸连年,故书中屡攻击武力政策。如“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兵者不祥之器”,“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皆是)。故老子说:“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
老子对于那种时势,发生激烈的反响,创为一种革命的政治哲学。
他说: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所以他主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
贼无有!
这是*的破坏主义。他对于国家政治,便主张*的放任。他说:
治大国若烹小鲜(河上公注:烹小鱼不去肠,不去鳞,不敢
挠,恐其糜也)。
又说: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又说: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乃也)。犹兮其贵言(贵言,不轻易其言也。所谓“行不言之教”是也。)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理想中的政治,是*的放任无为,要使功成事遂,百姓还以为全是自然应该如此,不说是君主之功。故“太上,下知有之”,是说政府完全放任无为,百姓的心里只觉得有个政府的存在罢了;实际上是“天高皇帝远”,有政府和无政府一样。“下知有之”,《永乐大典》本及吴澄本皆作“不知有之”;日本本作“下不知有之”,说此意更进一层,更明显了。
我述老子的哲学,先说他的政治学说。我的意思要人知道哲学思想不是悬空发生的。有些人说,哲学起于人类惊疑之念,以为人类目睹宇宙间万物的变化生灭,惊叹疑怪,要想寻出一个满意的解释,故产生哲学。这话未必尽然。人类的惊疑心可以产生迷信与宗教,但未必能产生哲学。人类见日月运行,雷电风雨,自然生惊疑心。但他一转念,便说日有日神,月有月神;雷有雷公,电有电母;天有天帝,病有病魔;于是他的惊疑心,便有了满意的解释,用不着哲学思想了。即如希腊古代的宇宙论,又何尝是惊疑的结果?那时代欧亚非三洲古国,如埃及、巴比伦、犹
太等国的宗教观念和科学思想,与希腊古代的神话宗教相接触,自然起一
番冲突,故发生“宇宙万物的本源究竟是什么”的问题。并不是泰尔史(Thales)[1]的惊奇心忽然劈空提出这个哲学问题的。在中国的一方面,*初的哲学思想,全是当时社会政治的现状所唤起的反动。社会的阶级秩序已破坏混乱了,政治的组织不但不能救补维持,并且呈现同样的腐败纷乱。当时的有心人,目睹这种现状,要想寻一个补救的方法,于是有老子的政治思想。但是老子若单有一种革命的政治学说,也还算不得根本上的解决,也还算不得哲学。老子观察政治社会的状态,从根本上着想,要求一个根本的解决,遂为中国哲学的始祖。他的政治上的主张,也只是他的根本观念的应用。如今说他的根本观念是什么。
四、老子论天道
老子哲学的根本观念是他的天道观念。老子以前的天道观念,都把天看作一个有意志,有知识,能喜能怒,能作威作福的主宰。试看《诗经》中说“有命自天,命此文王”(《大明》);又屡说“帝谓文王”(《皇矣》),是天有意志。“天监在下”、“上帝临汝”(《大明》);“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临观四方,求民之莫”(《皇矣》),是天有知识。“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正月》),“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板》),是天能喜怒。“昊天不佣,降此鞠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节南山》);
“天降丧乱,降此蟊贼”(《桑柔》);“天降丧乱,饥馑荐臻”(《云汉》),是天能作威作福。老子生在那种纷争大乱的时代,眼见杀人、破家、灭国等等惨祸,以为若有一个有意志知觉的天帝,决不致有这种惨祸。万物相争相杀,人类相争相杀,便是天道无知的证据。故老子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仁字有两种说法:*,仁是慈爱的意思。这是*明白的解说。王弼说:“地不为兽生刍而兽食刍,不为人生狗而人食狗。无为于万物,而
[1] 即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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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各适其所用。”这是把不仁作无有恩意解。第二,仁即是“人”的意思。《中庸》说“仁者,人也”;《孟子》说“仁也者,人也”;刘熙《释名》说:“人,仁也;仁,生物也”。不仁便是说不是人,不和人同类。古代把天看作有意志,有知识,能喜怒的主宰,是把天看作人同类,这叫做天人同类说( Anthropomorphism)。老子的“天地不仁”说,似乎也含有天地不与人同性的意思。人性之中,以慈爱为*普通,故说天地不与人同类,即是说天地无有恩意。老子这一个观念,打破古代天人同类的谬说,立下后来自然哲学的基础。打破古代的天人同类说,是老子的天道观念的消极一方面。再看他的积极的天道论: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老子的*功劳,在于超出天地万物之外,别假设一个“道”。这个道的性质,是无声、无形;有单独不变的存在,又周行天地万物之中;生于天地万物之先,又却是天地万物的本源。这个道的作用,是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
道的作用,并不是有意志的作用,只是一个“自然”。自是自己,然是如
此,“自然”只是自己如此(谢著《中国哲学史》云,“自然者,究极之谓也”不成话)。老子说: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道的作用,只是万物自己的作用,故说“道常无为”。但万物所以能成万
物,又只是一个道,故说“而无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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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论无
老子是*先发见“道”的人。这个“道”本是一个抽象的观念,太微妙了,不容易说得明白。老子又从具体的方面着想,于是想到一个“无”字,觉得这个“无”的性质、作用,处处和这个“道”*相像。老子说: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无即是虚空。上文所举的三个例,一是那车轮中央的空间,二是器皿的空处,三是窗洞门洞和房屋里的空处。车轮若无中间的圆洞,便不能转动;器皿若无空处,便不能装物事;门户若没有空洞,便不能出入;房屋里若没有空处,便不能容人。这个大虚空,无形、无声;整个的不可分断,却又无所不在;一切万有若没有他,便没有用处。这几项性质,正合上文所说“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的形容。所以
老子所说的“无”与“道”简直是一样的。所以他既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方面又说:
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道与无同是万物的母,可见道即是无,无即是道。大概哲学观念初起的时
代,名词不完备,故说理不能周密。试看老子说“吾无以名之”,“强名之”,可见他用名词的困难。他提出了一个“道”的观念,当此名词不完备的时代,形容不出这个“道”究竟是怎样一个物事,故用那空空洞洞的虚空,来说那无为而无不为的道。却不知道“无”是对于有的名词,所指的是那无形体的空洞,如何可以代表那无为而无不为的“道”?只因为老子把道与无看作一物,故他的哲学都受这种观念的影响(庄子便不如此。老庄的根本区别在此)。
老子说:“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且看他怎样说这无中生有的道理。老子说: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曒,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又说: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这也可见老子寻相当名词的困难。老子既说道是“无”,这里又说道不是“无”。乃是“有”与“无”之间的一种情境,虽然看不见、听不着、摸不到,但不是完全没有形状的。不过我们不能形容他,又叫不出他的名称,只得说他是“无物”;只好称他做“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只好称他做“恍惚”。这个“恍惚”,先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故说“惚兮恍兮,其中有象”。后来忽然从无物之象变为有物,故说“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这便是“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的历史(论象字参看下文第四篇第三章)。
六、名与无名
中国古代哲学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名实之争。老子是*初提出这个
问题的人。他说: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
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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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本原作说。今刊本作阅,乃后人所改)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王本今作状。原本似作然)哉?以此。
这一段论名的原起与名的功用。既有了法象,然后有物。有物之后,于是发生知识的问题。人所以能知物,只为每物有一些精纯的物德,*足代表那物的本性(《说文》:“精,择也。”择其特异之物德,故谓之精。真字古训诚、训天、训身,能代表此物的特性,故谓之真),即所谓“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这些物德,如雪的寒与白,如人的形体官能,都是极可靠的知识上的信物。故说“其中有信”(《说文》:“信,诚也。”又古谓符节为信)。这些信物都包括在那物的“名”里面。如说
“人”便可代表人的一切表德;说“雪”,便可代表雪的一切德性。个体的事物尽管生死存灭,那事物的类名,却永远存在。人生人死,而“人”名
常在;雪落雪消,而“雪”名永存。故说“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众甫即是万物。又说:“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此字指“名”。我们所以能知万物,多靠名的作用。
老子虽深知名的用处,但他又极力崇拜“无名”。名是知识的利器,老子是主张绝圣弃智的,故主张废名。他说:
道可道,非常道(俞樾说常通尚;尚,上也)。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
以观其徼(常无常有,作一顿。旧读两欲字为顿,乃是错的)。
老子以为万有生于无,故把无看得比有重。上文所说万物未生时,是一种“绳绳不可名”的混沌状态。故说“无名天地之始”。后来有象有信,然后可立名字,故说“有名万物之母”。因为无名先于有名,故说可道的道,不是上道;可名的名,不是上名。老子又常说“无名之朴”的好处。无名之朴,即是那个绳绳不可名的混沌状态。老子说:
道常(常,尚也)无名朴(五字为句,朴字旧连下读,似乎错了)。虽小,天下不敢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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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相合以降甘露(此八字既失韵,又不合老子哲学,疑系后人加入的话)。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之(王弼今本之作止。下句同。今依河上公本改正。之止古文相似,易误)。知之所以不治。(王弼本所作可,治字各本皆作殆。适按王弼注云:“始制官长,不可不立名分以定尊卑,故始制有名也。过此以往,将争锥刀之末,故曰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也。遂任名以号物,则失治之母也。故知止所以不殆也。”细看此注,可见王弼原本作“夫亦将知之,知之所以不治”;若作知止,则注中所引叔向谏子产的话,全无意思。注中又说“任名则失治之母”,可证殆本作治。注末殆字同。后世妄人因下文四十四章有“知止不殆”的话,遂把此章也改成“知止可以不殆”。又乱改王注知之为知止,所以不治为所以不殆,却忘了“失治之母”的治字,可以作证。不但注语,全文可作铁证也。)
这是说*的道是那无名朴。后来制有名字(王弼训始制为“朴散始为官长之时”,似乎太深了一层),知识遂渐渐发达,民智日多,作伪行恶的本领也更大了。大乱的根源,即在于此。老子说:
古之为治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即是上文“夫亦将知之,知之所以不治”的注脚。
老子何以如此反对智识呢?大概他推想当时社会国家种种罪恶的根源,都由于多欲。文明程度越高,知识越复杂,情欲也越发展。他说: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
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这是攻击我们现在所谓文明文化。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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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读现)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这一段是老子政治哲学的根据。老子以为一切善恶、美丑、贤不肖,都是对待的名词。正如长短、高下、前后,等等。无长便无短,无前便无后,无美便无丑,无善便无恶,无贤便无不肖。故人知美是美的,便有丑的了;知善是善的,便有恶的了;知贤是贤的,便有不肖的了。平常那些赏
善罚恶,尊贤去不肖,都不是根本的解决。根本的救济方法须把善恶美丑贤不肖一切对待的名词都销灭了,复归于无名之朴的混沌时代,须要常使民无知无欲。无知,自然无欲了。无欲,自然没有一切罪恶了。前面所引的“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和“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也都是这个道理。他又说: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欲是名词,谓情欲也),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老子所处的时势,正是“化而欲作”之时。故他要用无名之朴来镇压。所
以他理想中的至治之国,是一种: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什是十倍,伯是百倍。文明进步,用机械之力代人工。一车可载千斤,一船可装几千人。这多是什伯人之器。下文所说“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正释这一句)。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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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无名”一个观念的实际应用,这种学说,要想把一切交通的利器,
守卫的甲兵、代人工的机械、行远传久的文字……等等制度文物,全行毁除。要使人类依旧回到那无知无欲老死不相往来的乌托邦。
七、无为
本篇第三节说老子对于社会政治有两种学说:一是毁坏一切文物制度;一是主张*放任无为的政策。*说的根据,上节已说过。如今且说他的无为主义。他把天道看作“无为而无不为”,以为天地万物,都有一个独立而不变、周行而不殆的道理,用不着有什么神道作主宰,更用不着人力去造作安排。老子的“天道”,就是西洋哲学的自然法( Law of Nature或译“性法”非。)日月星的运行,动植物的生老死,都有自然法的支配适合。凡深信自然法*有效的人,往往容易走到*的放任主义。如
18世纪的英法经济学者,又如斯宾塞( Herbert Spencer)的政治学说,都以为既有了“无为而无不为”的天道,何必要政府来干涉人民的举动?老子也是如此。他说: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然而善
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这是说“自然法”的森严。又说: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
者,希有不伤其手者矣。
这个“司杀者”,便是天,便是天道。违背了天道,扰乱了自然的秩序,
自有“天然法”来处置他,不用社会和政府的干涉。若用人力去赏善罚
恶,便是替天行道,便是“代司杀者杀”。这种代刽子手杀人的事,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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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大匠斫木头,不但无益于事,并且往往闹出乱子来。所以说:“民之难
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所以又说:“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所以他主张一切放任,一切无为。“损之又损,以
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
八、人生哲学
老子的人生哲学(旧称伦理学,殊未当)和他的政治哲学相同,也
只是要人无知无欲。详细的节目是“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他说: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
之未孩。儽儽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
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
于人而贵食母。
别人都想要昭昭察察的知识,他却要那昏昏闷闷的愚人之心。此段所说的
“贵食母”,即是前所引的“虚其心,实其腹”。老子别处又说“圣人为腹
不为目”,也是此意。老子只要人肚子吃得饱饱的,做一个无思无虑的愚
人;不愿人做有学问知识的文明人。这种观念也是时势的反动。《隰有苌
楚》的诗人说: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老子的意思,正与此相同。知识愈高,欲望愈难满足,又眼见许多不合意
的事,心生无限烦恼,倒不如无知的草木,无思虑的初民,反可以混混沌
沌,自寻乐趣。老子常劝人知足。他说: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罪莫大于可欲(孙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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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按,《韩诗外传》引可欲作多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
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但是知足不是容易做到的。知识越开,越不能知足。故若要知足,除非毁
除一切知识。
老子的人生哲学,还有一个重要观念,叫做“不争主义”。他说: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以
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夫唯不争,故天下莫与
之争。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胜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
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这种学说,也是时势的反动。那个时代是一个兵祸连年的时代,小国不
能自保,大国又争霸权不肯相下。老子生于这个时代,深知武力的竞
争,以暴御暴,只有更烈,决没有止境。只有消极的软工夫,可以抵抗
强暴。狂风吹不断柳丝,齿落而舌长存,又如*柔弱的水可以冲开山
石,凿成江河。人类交际,也是如此。汤之于葛,太王之于狄人,都是
用柔道取胜。楚庄王不能奈何那肉袒出迎的郑伯,也是这个道理。老子
时的小国,如宋,如郑,处列强之间,全靠柔道取胜。故老子提出这个
不争主义,要人知道柔弱能胜刚强;要人知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
与之争”。他教人莫要“为天下先”,又教人“报怨以德”。他要小国下
大国,大国下小国。他说暂时吃亏忍辱,并不害事。要知“物或损之而
益,或益之而损。……强梁者不得其死”。这句话含有他的天道观念。他
深信“自然法”的“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故一切听其自然,物或损之
而益,或益之而损,都是天道之自然。宇宙之间,自有“司杀者杀”,故
强梁的总不得好死。我们尽可逆来顺受,且看天道的自然因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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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庄 子
*章 庄子时代的生物进化论
一、庄子略传
庄子一生的事迹,我们不甚知道。据《史记》,庄子名周,是蒙人。曾作蒙漆园吏。《史记》又说他和梁惠王、齐宣王同时。我们知道他曾和惠施往来,又知他死在惠施之后。大概他死时当在西历纪元前275年左右,正当惠施、公孙龙两人之间。
《庄子》书,《汉书•艺文志》说有五十二篇。如今所存,只有三十三篇。共分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其中内篇七篇,大致都可信。但也有后人加入的话。外篇和杂篇便更靠不住了。即如《胠箧篇》说田成子十二世有齐国。自田成子到齐亡时,仅得十二世(此依《竹书纪年》。若依《史记》,则但有十世耳)。可见此篇决不是庄子自己做的。至于《让王》、《说剑》、《盗跖》、《渔父》诸篇,文笔极劣,全是假托。这二十六篇之中,至少有十分之九是假造的。大抵《秋水》、《庚桑楚》、《寓言》三篇*多可靠的材料。《天下》篇是一篇绝妙的后序,却决不是庄子自作的。其余的许多篇,大概都是后人杂凑和假造的了。
《庄子•天下》篇说:
寂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欤?天地并欤?神明往欤?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释文》云:稠音调,本亦作调)。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
这一段评论庄子的哲学,*为简切精当。庄子的学说,只是一个“出世主义”。他虽与世俗处,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中国古代的出世派哲学至庄子始完全成立。我们研究他的哲学,且先看他的根据在什么地方。
二、万物变迁的问题
试看上文引的《天下》篇论庄子哲学的*段便说:“寂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欤?天地并欤?神明往欤?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可见庄子哲学的起点,只在一个万物变迁的问题。这个问题,从前的人也曾研究过。老子的“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便是老子对于这问题的解决。孔子的“易”便是孔子研究这问题的结果。孔子以为万物起于简易而演为天下之至赜,又说刚柔相推而生变化:这便是孔子的进化论。但是老子、孔子都不曾有什么完备周密的进化论,又都不注意生物进化的一方面。到了墨子以后,便有许多人研究“生物进化”一个问题。《天下》篇所记惠施、公孙龙的哲学里面,有“卵有毛”、“犬可以为羊”、“丁子有尾”诸条,都可为证。《墨子•经上》篇说“为”有六种:(一)存,(二)亡,(三)易,(四)荡,(五)治,(六)化。《经说上》解“化”字说:“龟买,化也。”买有变易之义。《经上》又说:“化,征易也。”《经说》解这条说:“化,若龟化为鹑。”征字训验,训证,是表面上的征验。“征易”是外面的形状变了。两条所举,都是“龟化为鹑”一例。此又可见当时有人研究生物变化的问题了。但是关于这问题的学说,*详细*重要的却在《列子》、《庄子》两部书里面。如今且先说《列子》书中的生物进化论。
三、《列子》书中的生物进化论
《列子》这部书本是后人东西杂凑的,所以这里面有许多互相冲突的议论。即如进化论,这书中也有两种。*种说:
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离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无形埒口,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复变而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
这一大段全是《周易•乾凿度》的话(张湛注亦明言此。孔颖达《周易正义》引“夫有形者”至“故曰易也”一段,亦言引《乾凿度》,不言出自《列子》也)。《乾凿度》一书决非秦以前的书,这一段定是后人硬拉到《列子》书中去的。我们且看那第二种进化论如何说法:
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不生者疑独,不化者往复。往复,其际不可终。疑独,其道不可穷。……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生、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故有生者,有生生者;有形者,有形形者;有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声之所生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皆“无”为之职也。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短能长,能圆能方;能生能死,能暑能凉;能浮能沉,能宫能商;能出能没,能玄能黄;能甘能苦,能膻能香。无知也,无能也,而无不知也,而无不能也。(《列子•天瑞》)
“疑独”的疑字,前人往往误解了。《说文》有两个疑字:一个作,训“定也”(从段氏说)。一个作,训“惑也”。后人把两字并成一字。这段的疑字,如《诗经》“靡所止疑”及《仪礼》“疑立”的疑字,皆当作“定”解。疑独便是永远单独存在。
这一段说的是有一种“无”:无形、无色、无声、无味,却又是形声色味的原因;不生、不化,却又能生生化化。因为他自己不生,所以永久是单独的(疑独)。因为他自己不化,所以化来化去终归不变(往复)。这个“无”可不是老子的“无”了。老子的“无”是虚空的空处。《列子》书的“无”,是一种不生、不化,无形色声味的原质。一切天地万物都是这个“无”、“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的结果。
既然说万物“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自然不承认一个主宰的“天”了。《列子》书中有一个故事,*足破除这种主宰的天的迷信。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大小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噆肤,虎狼食肉,岂天本为蚁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说符》)
此即是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和邓析“天之于人无厚也”的意思。这几条都不认“天”是有意志的,更不认“天”是有“好生之德”的。《列子》书中这一段更合近世生物学家所说优胜劣败、适者生存的话。
四、《庄子》书中的生物进化论
《庄子•秋水》篇说:
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
“自化”二字,是《庄子》生物进化论的大旨。《寓言》篇说:
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
“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这十一个字竟是一篇“物种由来”。他说万物本来同是一类,后来才渐渐的变成各种“不同形”的物类。却又并不是一起首就同时变成了各种物类。这些物类都是一代一代的进化出来的,所以说“以不同形相禅”。
这条学说可与《至乐》篇的末章参看。《至乐》篇说:
种有几(几读如字。《释文》读居岂反,非也。郭注亦作几何之几解,亦非也),得水则为。得水土之际,则为蛙玭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其名为鸲掇。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乾余骨。乾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羊奚比乎不箰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此一节亦见《列子•天瑞》篇。惟《列子》文有误收后人注语之处,故更不可读。今但引《庄子》书文)
这一节,自古至今,无人能解。我也不敢说我懂得这段文字。但是其中有几个要点,不可轻易放过。(一)“种有几”的几字,决不作几何的几字解。当作几微的几字解。《易•系辞传》说:“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正是这个几字。几字从,字从,本像生物胚胎之形。我以为此处的几字是指物种*初时代的种子,也可叫做原子。(二)这些种子,得着水,便变成了一种微生物,细如断丝,故名为。到了水土交界之际,便又成了一种下等生物,叫做蛙玭之衣(司马彪云:“物根在水土际,布在水中。就水上视之不见,按之可得。如张绵在水中。楚人谓之蛙玭之衣”)。到了陆地上,便变成了一种陆生的生物,叫做陵舃。自此以后,一层一层的进化,一直进到*等的人类。这节文字所举的植物动物的名字,如今虽不可细考了,但是这个中坚理论,是显而易见,毫无可疑的。(三)这一节的末三句所用三个“机”字,皆当作“几”,即是上文“种有几”的几字。若这字不是承着上文来的,何必说“人又反入于机”呢。用“又”字和“反”字,可见这一句是回照“种有几”一句的。《易•系辞传》“极深而研几”一句,据《释文》一本几作机。可见几字误作机,是常有的事。从这个极微细的“几”一步一步的“以不同形相禅”,直到人类;人死了,还腐化成微细的“几”,所以说:“万物皆出于几,皆入于几。”这就是《宣言》篇所说“始卒若环,莫得其伦”了。这都是天然的变化,所以叫做“天均”。
这种生物进化论,说万物进化,都是自生自化,并无主宰。所以《齐物论》借影子作比喻。影说:
吾有待而然者耶?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耶?
郭象说这一段*痛快。他说:
世或谓罔两待景,景待形,形待造物者。请问夫造物者,有耶?无耶?无也,则胡能造物哉?有也,则不足以物众形。故明乎众形之自物,而后始可与言造物耳。……故造物者无主,而物各自造。物各自造而无所待焉,此天地之正也。故彼我相因,形景俱生,虽复玄合,而非待也。明斯理也,将使万物各返所宗于体中,而不待乎外。外无所谢而内无所矜,是以诱焉皆生而不知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所以得也。……
《知北游》篇也说:
有先天地生者,物邪?物物者非物,物出不得先物也。犹其有物也。“犹其有物也”无已(适按,非物下疑脱一耶字)。
西方宗教家往往用因果律来证明上帝之说。以为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从甲果推到乙因,从乙果又推到丙因,……如此类推,必有一个“*后之因”。那*后之因便是万物主宰的上帝。不信上帝的人,也用这因果律来驳他道:因果律的根本观念是“因必有果,果必有因”一条。如今说上帝是因,请问上帝的因,又是什么呢?若说上帝是“*后之因”,这便等于说上帝是“无因之果”,这便不合因果律了,如何还可用这律来证明有上帝呢!若说上帝也有因,请问“上帝之因”又以什么为因呢?这便是《知北游》篇说的“犹其有物也无已”。正如算学上的无穷级数,终无穷极之时,所以说是“无已”。可见万物有个主宰的天之说是不能成立的了。
五、进化之故
生物进化,都由自化,并无主宰。请问万物何以要变化呢?这话《庄子》书中却不曾明白回答。《齐物论》说:“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这竟是承认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了。但是《庄子》书中却也有许多说话和这问题有关。例如《齐物论》说:
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慄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
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螂且甘带,鸱鸦嗜鼠。四者孰知正味?
又如《秋水》篇说:
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昼出瞋目不见邱山:言殊性也。
这两节似乎都以为万物虽不同形,不同才性,不同技能,却各各适合于自己所处的境遇。但《庄子》书中并不曾明说这种“适合”(Adaptation to environment)果否就是万物变迁进化的缘故。
这一层便是《庄子》生物进化论的大缺点。近世生物学者说生物所以变迁进化,都由于所处境遇(Environment)有种种需要,故不得不变化其形体机能,以求适合于境遇。能适合的,始能生存。不能适合,便须受天然的淘汰,终归于灭亡了。但是这个适合,有两种的分别:一种是自动的,一种是被动的。被动的适合,如鱼能游泳,鸟能飞,猿猴能升木,海狗能游泳,皆是。这种适合,大抵全靠天然的偶合,后来那些不能适合的种类都澌灭了,独有这些偶合的种类能繁殖,这便是“天择”了。自动的适合,是本来不适于所处的境遇,全由自己努力变化,战胜天然的境遇。如人类羽毛不如飞鸟,爪牙不如猛兽,鳞甲不如鱼鳖,却能造出种种器物制度,以求生存,便是自动的适合*明显的一例。《庄子》的进化论只认得被动的适合,却不去理会那更重要的自动的适合。所以说:
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天运》)
又说:
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秋水》)
又说:
化其万化而不知其禅之者,焉知其所终?焉知其所始?正而待之而已耳。
这是完全被动的、天然的生物进化论。
第二章 庄子的名学与人生哲学
上章所述的进化论,散见于《庄子》各篇中。我们虽不能确定这是庄周的学说,却可推知庄周当时大概颇受了这种学说的影响。依我个人看来,庄周的名学和人生哲学都与这种完全天然的进化论很有关系。如今且把这两项分别陈说如下。
一、庄子的名学
庄子曾与惠施往来。惠施曾说:“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但是惠施虽知道万物毕同毕异,他却爱和人辩论,“终身无穷”。庄周既和惠施来往,定然知道这种辩论。况且那时儒墨之争正烈,自然有许多激烈的辩论。庄周是一个旁观的人,见了这种争论,觉得两边都有是有非,都有长处,也都有短处。所以他说:
道恶乎隐而有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道恶乎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齐物论》)
“小成”是一部分不完全的;“荣华”是表面上的浮词。因为所见不远,不能见真理的全体;又因为语言往往有许多不能免的障碍陷阱,以致儒墨两家各是其是而非他人所是,各非其非而是他人所非。其实都错了。所以庄子又说:
辩也者有不见也。(《齐物论》)
又说:
大知闲闲(《简文》云:广博之貌),小知闲闲(《释文》云:有所闲别也)。大言淡淡(李颐云:同是非也。今本皆作炎炎。《释文》云:李作淡。今从之),小言詹詹(李云:小辩之貌)。(《齐物论》)
因为所见有偏,故有争论。争论既起,越争越激烈,偏见便更深了。偏见越争越深了,如何能分得出是非真伪来呢?所以说: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耶?我胜若,若不我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耶?其或是也,或非也耶?其俱是也,其俱非也耶?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暗,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耶?(《齐物论》)
这种完全的怀疑主义,和墨家的名学恰成反对。《墨辩•经上》说:
辩,争佊也。辩胜,当也。《经说》曰:辩,或谓之牛〔或〕谓之非牛,是争佊也。是不俱当。不俱当,必或不当。
《经下》说:
谓辩无胜,必不当。说在辩。《经说》曰:谓,非谓同也,则异也。同则或谓之狗,其或谓之犬也。异则(马)或谓之牛,牛或谓之马也。俱无胜,是不辩也。辩也者,或谓之是,或谓之非。当者胜也。
辩胜便是当,当的终必胜:这是墨家名学的精神。庄子却大不以为然。他说你就胜了我,难道你便真是了,我便真不是了吗?墨家因为深信辩论可以定是非,故造出许多论证的方法,遂为中国古代名学史放一大光彩。庄子因为不信辩论可以定是非,所以他的名学的*步只是破坏的怀疑主义。
但是庄子的名学,却也有建设的方面。他说因为人有偏蔽不见之处,所以争论不休。若能把事理见得完全透彻了,便不用争论了。但是如何才能见到事理之全呢?庄子说:
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齐物论》)
“以明”,是以彼明此,以此明彼。郭象注说:“欲明无是无非,则莫若还以儒墨反复相明。反复相明,则所是者非是,而所非者非非。非非则无非,非是则无是。”庄子接着说: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
这一段文字极为重要。庄子名学的精义全在于此。“彼”即是“非是”。“是”与“非是”表面上是*相反对的。其实这两项是互相成的。若没有“是”,更何处有“非是”?因为有“是”,才有“非是”。因为有“非是”,所以才有“是”。故说:“彼出于是,是亦因彼。”
《秋水》篇说:
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
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定矣。
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知尧桀之自然而相非,则趣操睹矣。
东西相反而不可相无,尧桀之自是而相非,即是“彼出于是,是亦因彼”的明例。“东”里面便含有“西”,“是”里面便含有“非是”。东西相反而不可相无,彼是相反而实相生相成。所以《齐物论》接着说:
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郭注:偶,对也。彼是相对而圣人两顺之。故无心者,与物冥而未尝有对于天下)。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这种议论,含有一个真理。天下的是非,本来不是永远不变的。世上无不变之事物,也无不变之是非。古代用人为牺牲,以祭神求福,今人便以为野蛮了。古人用生人殉葬,今人也以为野蛮了。古人以蓄奴婢为常事,如今文明国都废除了。百余年前,中国士夫喜欢男色,如袁枚的《李郎曲》,说来津津有味,毫不以为怪事,如今也废去了。西方古代也尚男色,哲学大家柏拉图于所著“一席话”(Symposium)也畅谈此事,不以为怪。如今西洋久已公认此事为野蛮陋俗了。这都是显而易见之事。又如古人言“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又说“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便有大多数人不认这话了。又如古人有的说人性是善的,有的说是恶的,有的说是无善无恶可善可恶的。究竟谁是谁非呢?……举这几条,以表天下的是非也随时势变迁,也有进化退化。这便是庄子“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的真义。《秋水》篇说:
昔者,尧舜让而帝,之哙让而绝;汤武争而王,白公争而灭。由此观之,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故曰:“盖师是而无非,师治而无乱乎?”是未明天地之理万物之情者也。……帝王殊禅,三代殊继。差其时,逆其俗者,谓之篡夫。当其时,顺其俗者,谓之义之徒。
这一段说是非善恶随时势变化,说得*明白。如今的人,只是不明此理,所以生在二十世纪,却要去摹仿那四千年前的尧舜;更有些人,教育二十世纪的儿童,却要他们去学做二三千年前的圣贤!
这个变化进化的道德观念和是非观念,有些和德国的海智尔相似。海智尔说人世的真伪是非,有一种一定的进化次序。先有人说“这是甲”,后有人说“这是非甲”,两人于是争论起来了。到了后来,有人说:“这个也不是甲,也不是非甲。这个是乙。”这乙便是甲与非甲的精华,便是集甲与非甲之大成。过了一个时代,又有人出来说“这是非乙”,于是乙与非乙又争起来了。后来又有人采集乙与非乙的精华,说“这是丙”。海智尔以为思想的进化,都是如此。今用图表示如下:
(1)
(2)
(3)
这是“甲”。
这是“非甲”。
这是“乙”
(4)
(5)
(6)
这是“非乙”
这是“丙”。
这是“非丙”。
(7)
这是“丁”。
这就是庄子说的“彼出于是,是亦因彼。……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
以上所说,意在指点出庄子名学的一段真理。但是庄子自己把这学说推到*,便生出不良的效果。他以为是非既由于偏见,我们又如何能知自己所见不偏呢?他说:
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耶?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耶?(《齐物论》)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养生主》)
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其未生之时。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乱而不能自得也。(《秋水》)
“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我们有限的知识,如何能断定是非?倒不如安分守己听其自然罢。所以说:
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司马彪云:莛,屋梁也。楹,屋柱也。故郭注云:夫莛横而楹纵)。厉与西施,恢恑憰怪,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适得而几矣。因是已。(《齐物沦》)
这种理想,都由把种种变化都看作天道的运行。所以说:“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既然都是天道,自然无论善恶好丑,都有一个天道的作用。不过我们知识不够,不能处处都懂得是什么作用罢了。“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四句是说无论什么都有存在的道理。既然如此,世上种种的区别,纵横、善恶、美丑、分合、成毁……都是无用的区别了。既然一切区别都归无用,又何必要改良呢?又何必要维新革命呢?庄子因为能“达观”一切,所以不反对固有社会;所以要“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他说:“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即是庸言庸行之庸,是世俗所通行通用的。所以说:“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既为世俗所通用,自然与世俗相投相得。所以又说:“适得而几矣,因是已。”因即是“仍旧贯”;即是依违混同,不肯出奇立异,正如上篇所引的话:“物之生也,若驰若骤,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万物如此,是非善恶也是如此。何须人力去改革呢?所以说:
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大宗师》)
这种*“不谴是非”的达观主义,即是*的守旧主义。
二、庄子的人生哲学
上文我说庄子的名学的结果,便已侵入人生哲学的范围了。庄子的人生哲学,只是一个达观主义。达观本有多种区别,上文所说,乃是对于是非的达观。庄子对于人生一切寿夭、生死、祸福,也一概达观,一概归到命定。这种达观主义的根据,都在他的天道观念。试看上章所引的话:
化其万化而不知其禅之者。焉知其所终?焉知其所始?正而待之而已耳。
因为他把一切变化都看作天道的运行;又把天道看得太神妙不可思议了,所以他觉得这区区的我哪有作主的地位。他说:
庸讵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所谓“人”之非“天”乎?
那《大宗师》中说子舆有病,子祀问他:“女恶之乎?”子舆答道:
亡。予何恶?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予因以求时夜。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予因以求鸮炙。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以神为马,予因而乘之,岂更驾哉?……且夫物之不胜天,久矣,吾又何恶焉?
后来子来又有病了,子犁去看他,子来说:
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是从。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大冶铸金,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
又说子桑临终时说道:
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我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这几段把“命”写得真是《大宗师》篇所说:“物之所不得遁。”既然不得遁逃,不如还是乐天安命。所以又说: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揖(一本作捐,一本作揖)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
《养生主》篇说庖丁解牛的秘诀只是“依乎天理,因其固然”八个字。庄子的人生哲学,也只是这八个字。所以《养生主》篇说老聃死时,秦失道:
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
“安时而处顺”,即是“依乎天理,因其固然”,都是乐天安命的意思。《人间世》篇又说蘧伯玉教人处世之道,说:
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入于无疵。
这种话初看去好像是高超得很。其实这种人生哲学的流弊,重的可以养成一种阿谀依违、苟且媚世的无耻小人;轻的也会造成一种不关社会痛痒,不问民生痛苦,乐天安命,听其自然的废物。
三、结论
庄子的哲学,总而言之,只是一个出世主义。因为他虽然与世人往来,却不问世上的是非、善恶、得失、祸福、生死、喜怒、贫富……一切只是达观,一切只要“正而待之”,只要“依乎天理,因其固然”。他虽在人世,却和不在人世一样,眼光见地处处都要超出世俗之上,都要超出“形骸之外”。这便是出世主义。因为他要人超出“形骸之外”,故《人间世》和《德充符》两篇所说的那些支离疏、兀者王骀、兀者申徒嘉、兀者叔山无趾、哀骀它、趾支离无脤、瓮大瘿,或是天生,或由人刑,都是极其丑恶残废的人,却都能自己不觉得残丑,别人也都不觉得他们的残丑,都和他们往来,爱敬他们。这便是能超出“形骸之外”。《德充符》篇说:
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物视其所一,而不见其所丧,视丧其足,犹遗土也。
这是庄子哲学的纲领。他只要人能于是非、得失、善恶、好丑、贫富、贵贱……种种不同之中,寻出一个同的道理。惠施说过:“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庄子只是要人懂得这个道理,故说:“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庄子的名学和人生哲学,都只是要人知道“万物皆一”四个大字。他的“不谴是非”、“外死生”、“无终始”、“无成与毁”,……都只是说“万物皆一”。《齐物论》说:
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我曾用一个比喻来说庄子的哲学道:譬如我说我比你高半寸,你说你比我高半寸。你我争论不休,庄子走过来排解道:“你们二位不用争了罢,我刚才在那埃菲尔塔上(Eiffel Tower在巴黎,高九百八十四英尺有奇,为世界*高塔)看下来,觉得你们二位的高低实在没有什么分别。何必多争,不如算作一样高低罢。”他说的“辩也者,有不见也”,只是这个道理。庄子这种学说,初听了似乎极有道理。却不知世界上学识的进步只是争这半寸的同异;世界上社会的维新,政治的革命,也只是争这半寸的同异。若依庄子的话,把一切是非同异的区别都看破了,说太山不算大,秋毫之末不算小;尧未必是,桀未必非。这种思想见地固是“高超”,其实可使社会国家世界的制度习惯思想永远没有进步,永远没有革新改良的希望。庄子是知道进化的道理,但他不幸把进化看作天道的自然,以为人力全无助进的效能,因此他虽说天道进化,却实在是守旧党的祖师。他的学说实在是社会进步和学术进步的大阻力。
作者: (清)袁枚著;陈伟明编著
出版社:中华书局,2010
简介: 这是一部中国饮食文化的百科全书。袁氏《随园菜单》内容丰富,包罗万象。全书分为须知单、戒单、海鲜单、江鲜单、特牲单、杂牲单、羽族单、水族有鳞单、水族无鳞单、杂素菜单、小菜单、点心单、饭粥单、茶酒单十四个部分,详细论述了中国、14至8世纪中叶流行的三百多种菜式。在食物原料方面,常见的谷物瓜蔬、家禽野味、飞鸟鱼类等,样样齐备。在烹调技巧方面,焖、煎、媽、炒、蒸、炸、炖、煮、腌、酱、卤、醉等制作方式。面面具到。在菜式的特点方面,主要介绍了地区为主的菜肴饭点,以及美酒名菜;但并不局限一隅,也介绍了京菜、粤菜、微菜、鲁菜等地方菜式,南北兼有。
作者: (清)袁枚著;韩虚子编译
出版社:当代世界出版社,2007
简介:《随园诗话》是袁枚晚年的时候在随园写成的。总共有十六卷,补遗 十卷,实乃皇皇巨著,是袁枚一生在诗歌理论上的追求与寄托。鲁迅先生 说:“《随园诗话》,就不是每个帮闲都做得出来的。”毛泽东曾多次为 《随园诗话》作批注,不管是在戎马生涯中,还是后来的建国安邦的岁月 ,《随园诗话》始终是他终生不弃的一本书。1939年,毛泽东给在苏联的 毛岸英和毛岸青等青年留学生寄书时,就把袁枚的《丰不语》等书一起寄 给过他们。
作者: (清)袁枚著;杨名标点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2005
简介: 《子不语》是清代比较著名的笔记小说之一。它的作者袁牧也因文学上的多方面的成就而成为清中叶著名的文学家。 《子不语》中的内容虽然更为庞杂,但从作者的主观意图来讲,也同他写诗文一样,仍然是一种消遣,是在一个更宽的范围抒发个人的感受。《子不语》的书名本于《论语·述而》:“子不语怪力乱神。”后来作者发现元人说部有同名者,遂改为《新齐谐》。《子不语》有24卷,续编10卷,共34卷。《子不语》中的故事大多是记述鬼神奇之事,尤其以鬼故事为最多。这些故事,大多宣扬一种因果报应、惩恶扬善的思想。《子不语》的内容是丰富的,除了故事中含有的封建糟粕以外,在外表荒诞、神奇的故事里面,也蕴藏着一些积极的健康的内容。总的讲,《子不语》的内容十分宠杂,既有积极的因素,也有消极的东西。《子不语》原有1023个故事,经过选择,共选入了491个故事。虽然选入的故事不到全书的一半,但却保留了原书三分之二以上的篇幅。
作者: 〔清〕袁枚 著,王刚 编著
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 2015年11月
简介:全书分为须知单、戒单、海鲜单、江鲜单、特牲单、杂牲单、羽族单、水族有鳞单、水族无鳞单、杂素单、小菜单、点心单、饭粥单和菜酒单共十四单,外加一序。详细记述了我国十八世纪中叶流行的三百多种南北菜肴、饭点和名茶美酒。举凡菜点的选料、加工、切配、烹调及对菜点的色、香、味、形、器、序都做了精辟的论述。各个环节,皆顺物之性,循物之理,自然为本,引之导之,调之剂之,合于口味。本书是清代文人袁枚四十年美食实践的产物,被海内外食学家称为中国历史上的“食经”,其价值却不仅是食学的,思想哲学和语言文学价值同样是不可低估的。袁枚用文才笔墨,将吃喝之俗事写出了别样的气息,让一蔬一饭的哲学打破时间的限制,触动我们的味觉和记忆。
Guide to self-help tour in zhe jiang
作者: 文溪,徐竹鸣主编
出版社:西泠印社出版社,2007
简介: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钱塘的江水在诗中荡漾千年,秀美的江南引宾客相思几度。 浙江,是片充满古老文明的土地——河姆渡文化孕育了长江流域的文明 ,大禹治水筑构了人类家园的安宁;青瓷、宝剑闪烁着先人的智慧,丝绸、 黄酒承载着千年的辉煌。 浙江,是片充满爱情传奇的土地——许仙、白娘子千年等一回的坚贞诉 说着爱情的不老;范蠡、西施泛舟浣纱江的佳话弹拨着千年的涟漪;梁山伯 、祝英台化蝶的绝唱演绎着百年的美丽。 浙江,是片充满文化底蕴的土地——骆宾王、陆游、宋濂、李渔、袁枚 、王国维……独领风骚,引领文化潮流数百年;鲁迅、茅盾、艾青、郁达夫 、徐志摩、丰子恺……光芒耀眼,写就半部中国现代文学史。 浙江,是片充满诗情画意的土地——西湖、千岛湖、南湖湖光潋滟,各 显柔情;普陀山、雁荡山、天台山山势百态,独具神采;楠溪江、富春江、 新安江江景迷人,婀娜多姿;朱家尖、桃花岛、嵊泗岛海的“故乡”,风光 无限;乌镇、西塘、南浔水乡古镇,风情万种;瑶琳、双龙、地下长河溶洞 地貌,争奇斗妍;还有,绍兴柯岩的精致、丽水仙都的秀逸、衢州江郎山的 险峻、永康方岩的灵韵、奉化溪口的幽雅、诸葛八卦村的古朴、龙游石窟的 神奇、诸暨五泄的俏丽、新昌大佛寺的恢宏……风景各异,美不胜收。
作者: 潘承玉著
出版社:中华书局,2012
简介:明清之际暨其中的南明,很久以来皆是学界十分关注的领域之一。然自孟森、谢国桢以降,直至司徒琳、南炳文、顾诚等权威南明史家,皆局限于南明政治、军事史的研究,而有关南明文学的全面宏观研究,尽管早已存在不少个案甚至一些条块的探索,差不多还是文学史研究急待填补的一块重要空白。潘承玉编著的《南明文学研究》尝试对围绕这一文学文化遗产的历史积淀进行一次集中、系统的清理;在此基础上,结合大量原始文献的穷搜和历史真相的穷究,展开多方面的创新研究,以推动这一重要文学文化遗产的价值当代化,推动学术研究不断深入。 《南明文学研究》第一章从考察“文学”概念的历史演变人手,着重阐发“南明”概念的多重意涵,在学术理想和研究现实的统一中划定“南明文学”的研究范围。从学术理想的角度言,一切出自作者真切的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的完整或者不够完整的篇章,不限任何样式,都应属于“文学”,加以研究;“南明”,不仅包括实在时空,还包括各种形式的心理时空,甚至以亡明直接继承者自居的邻邦君臣,其“南明化”倾向也值得关注。但从研究现实而言,南明抗清的主导毕竟是民族意识强烈、俗称“文人造反”的士大夫,士大夫文学的主体毕竟还是传统诗文;南明文学研究终究要以直接经受过南明抗清斗争洗礼的实在时空及其作家为焦点。在此基础上,本章还从六个方面进一步确认了南明及其思想学术、文学文化在近代国人心目中和中华文化史上的重要地位,确认了从事南明文学研究在文学史研究本体方面和在发掘与弘扬民族文化精神方面的价值意义。 第二章首次梳理近四百年来南明文学文献的传播史,将其划分为四个时期:南明暨遗民文学作家生存于世的南明及清初以降六十年为第一个时期,是南明文学的广泛播种期;明遗民文学家辞世以后,从康熙晚期至乾隆末约九十年为第二个时期,这是南明文学传播从繁荣转向肃杀厉禁,在日趋紧张、沉寂中艰难持续的时期;嘉庆初至光绪中约百年为第三个时期,这是南明文学传播从厉禁中逐渐解冻、恢复,臻于全面清理的时期;第四个时期从光绪晚期至今百馀年,这是南明文学文献借助现代媒介得以日益普及和化为当代民族精神重要组成部分的时期。每一时期又各含若干时段和不同层面。考察表明,有关南明文学的传播是一个薪火相传的漫长接力,确是一部“用血和泪来书写历史册页”的民族精神保存史;南明文学在近四百年来的国人特别是具有民族思想的知识分子心目中,占有异常突出的地位。 第三章属对南明文学研究史和南明文学研究成果的第一次全面清理和总结。第一节考察现代学术建立前两百多年有清学者的南明文学研究,肯定他们在揭示南明文学特殊现象方面所达到的深度,指出其研究倾向和研究模式至今仍有借鉴价值;第二节考察现代学术建立初期即二十世纪上半叶清末和民国学者的南明文学研究,分析其体现出的“现代学术”新兆;第三节考察近五十年来中国大陆的南明文学研究,分为建国后十五年持续发展、文革十多年停顿和1979年以来三十多年重新振兴三个时段,指出最近三十年的研究在广度、宏观性和自觉性上均达到空前的水平,在研究深度上也实现多层次的开掘;第四节考察台港和国外学者五十多年来的南明文学研究,指出台湾学者的研究长期持续均衡发展,在研究途径和研究领域上形成鲜明特色。最后分析了既往研究存在的问题。 以上三章通过对南明文学理念遗产、文献遗产和学术史遗产的总结,为新的深入研究打下扎实基础,可称“基础篇”。 第四章对南明遗民最擅长——既往微观和中观研究成果也较多的南明遗民诗展开新的深入研究。第一节辨析南明遗民诗创作的心理背景和审美基础,指出南明遗民具有普遍觉醒的自我意识和遗民价值观,南明遗民诗出现一个以真为美的共同审美倾向,强调美在真性情、真历史和真精神。第二节以清初诗歌总集《遗民诗》为中心,考察南明遗民诗的抒情内容,它们是忧愤深广的真性情、史实斑斑的真历史、胜义迭出的真精神的多元统一。第三节研究南明遗民诗的抒情话语选择,指出创造、锤炼而后出自然、丽则之真诗,把形形色色的摹拟因袭和粗制滥造作风剔除出诗歌创作过程,是南明遗民诗歌创作观的精髓所在,同时又强调回归赋比兴传统。第四节通过对清初诗歌研究史和清初诗歌原生面貌的双重考察,得出南明遗民诗所构成的性情诗派乃是清初诗坛的中坚和主流,是明清诗歌发展的重要环节,对袁枚性灵诗派的形成亦曾发挥其“匹夫之权”的影响这一崭新论断。 第五章对南明遗民文人同样极为重视,但既往研究非常不够,今人大多不甚了了,或竞长期为错谬之见所误的南明遗民散文展开新的深入研究。研究选择了一个独特视角,即近三十年被众口一词赞誉的散文名篇《画网巾先生传》的著作权问题;该文向被目为桐城派鼻祖、具有反清思想和故国情怀的清初散文家戴名世的命世名文。沉潜穿穴于清初以降大量原始文献发现,南明遗民李世熊《画网巾先生传》,顺治九年写就部分文字,顺治十四年完成全部初稿,康熙九年到十四年刊行传世,而戴氏文字康熙四十年才“写作”,康熙四十一年才刊行传世;清初以降,该传以旷世奇文一直辗转流传,皆源出李氏而非戴氏,凡提到作者亦皆指为李氏而非戴氏;这些史实与文字本身的美学和历史内涵对照表明,戴氏文字实为对李氏同题同事传记相当拙劣的篡窃改写。研究由此层层深入、展开,将南明遗民散文创作的历史面貌首次完整呈现在学界面前:出于南明遗民的使命自觉和当代司马迁的文化选择,李世熊曾创作相当一批忠愤之气磅礴四溢而极富诗意和生气的散文,曾是一位声望中天、被黄宗羲视为可与钱谦益、顾炎武等文坛巨擘并驾齐驱的散文大家;以李世熊、彭士望、魏禧、王猷定、傅占衡、黄宗羲、张岱等等为其中的节点,整个南明遗民界的散文创作当时实际上形成一张覆盖到大多数曾为南明反清主要区域,百脉贯通、生生不息、多产优产,并襟带笼罩清初其他散文创作的巨大网络,在明清散文衍变过程中处于俨然中坚和中流砥柱地位。 第六章对南明各政权控制区域中因系海上浮动疆域而恰最为稳定、存在时间亦最长的区域即鲁监国和明郑前期控制影响下的台湾海峡的诗群活动,展开全新的研究;南明台湾海峡的文学创作不仅是南明文学的主流所在,且对清初以降海峡两岸的文学创作尤其是台湾文学的起源产生隐秘而深远的影响。在台湾文学源头问题上,在从清康熙以来长达三百多年的学术史上,尤其是在六十年来的整个台湾学界和二十多年来的大陆学界,一直存在一个被一代又一代学人反复论证阐发,堪称压倒一切、坚定不移的主流见解,即沈光文早于郑成功收复台湾十年即到台湾,在荷兰人治下秘密从事诗歌创作和中华文化的传播,是台湾文学的始祖和台湾孔子。研究从这一重大问题的重新考证人手,用大量无可辩驳的史料推翻了这一传统主见,并进而深入一个远为宏大的历史时空指出:寻找台湾文学的真正源头,不应将南明阵营中走出的一个晚节不终的普通文人作为膜拜对象,而应将研究的目光聚焦于此人曾置身其问的整个南明台湾海峡诗群;由舟山诗群、厦金诗群、领袖将帅诗群、滨海诗群等四大诗群构成的南明鲁王监国和明郑前期台湾海峡诗群,是一个波澜壮阔、“杜甫”纷起的伟大诗群,书写了我民族文学史上空前绝后的璀璨一章,蕴涵了后人寻味无穷的思想力量和诗歌真谛,深刻地影响了后世文学包括作为其直接继承的台湾文学的发展,亦在一系列基本精神倾向上自然构成台湾文学的生命之源。 以上三章对南明文学的主要体裁和代表性区域文学展开全新的研究,可称“本体篇”。
简介:袁枚(1716-1798),字子才,小字瑞官,号简斋,世称随园先生,晚年自号仓山居士、仓山叟等,钱塘(今杭州人),清代著名文学家。 本书收袁枚自著、编著的著作及伪托袁枚的部分著作共21部,附录清代、近代关于袁枚年谱、传记、评论、轶事的资料。 幽不足以动天地,感鬼神;明不足以厚人伦,移风俗:删后真无诗矣!韩退之以三代文章自任,而诗则让李、杜。盖诗有诗之奥,诗有诗之妙。自《三百篇》而下,历朝变更,体例森森,非具有宿根而读破万卷者莫能工。工则生巧,可以任意表情,不必拘韵。盖拘韵不得不凑拍;既凑拍,性情安有不为所束哉!故曰:忘足,履之适也;忘韵,诗之适也。今之人,文未窥韩、柳门户,而先扫六朝;诗未得李、杜皮毛,而已轻温、李:宜其士风扫地而蜉蝣益多矣!
作者: (清)袁枚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5年9月
简介:《子不语译注》由叶天山译注,此次整理袁枚的《子不语译注》为一选本,共选录作品一百零七篇。选录的总体标准是:作品具有一定的社会思想意义或艺术性。对于情节奇特者,如《雁荡动静石》《撮土避贼》《多角兽》等,也酌情收录,以符合“随园戏编”的意趣。《子不语译注/中国古典文化大系》选文内容涉及婚恋、公案、科举、神怪、侠义、历史、宗教、博物等方面,展现了我国古代尤其是清朝在物质、制度、精神等层面的文化魅力,也间或反映出作者的宇宙观和人生观。目录
作者: (清)袁枚著;崔国光校点
出版社:齐鲁书社,2004
简介:《新齐谐》二十四卷,清代乾隆末年袁枚所著。初名《子不语》,因元说部中有同名作品,后改名《新齐谐》。 《新齐谐》中还有不少故事,表现了袁枚反对理学、追求个性解放的思想,这在当时也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例如《狐道学》,嘲笑了道学先生,说世上那些“口谈理学而身作巧宦者”,其实还不如一只老实的狐狸。《妓仙》则谴责了一个为逢迎讲理学的巡抚而杖责妓女的太守。作者在故事中公然提出“男女相爱,不过天地生物之心”,“惜玉怜香而心动者,人也;不知玉不知香者,禽兽也”,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封建礼教。此外,《秀民册》的蔑视科第,《裹足作佣之报》的反对女人缠足,都闪耀着作者进步的思想。
作者: (清)袁枚著;郭绍虞辑注
简介:这两种诗品,虽有正绩之分,但性质不同,内容各异。一则可以意会,而不易阐释,一则浅显明白,本不烦解说,所以我对两种注解,也取不同的方法。一则选用古人旧说,取其会心不远,比烦琐的解释反要明白一些;一则以袁注袁,即随园诗话,也能使之突出精华。司空图的诗品为什么要重在标举妙境呢?其实,在唐人诗格中也可以看出一些渊源。昔人李杜并稻,杜诗切实,稻为诗圣;李诗旷放,比以诗仙。于是王渔洋以王维配之,稻其诗多韵外之致,不即不离,遂稻之为诗佛。 司空图的诗品为什么要重在标举妙境呢?其实,在唐人诗格中也可以看出一些渊源。昔人李杜并稻,杜诗切实,稻为诗圣;李诗旷放,比以诗仙。于是王渔洋以王维配之,稻其诗多韵外之致,不即不离,遂稻之为诗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