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of the warfare of science with theology in christendom

　　美国著名教育家、外交家、历史学家安德鲁·迪克森·怀特（Andrew Dickson White, 1832年—1918年）的代表作《科学-神学论战史》（A History of the Warfare of Science with Theology in Christendom），已被商务印书馆列入“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于2011年8月出版。该书的第一个中译本曾由《世界哲学》编辑部主任鲁旭东翻译，以《基督教世界科学与神学论战史》为题，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于2006年1月出版。商务印书馆这次出版的新译本，由原译者对以前出版的译文进行了全面修订，并补充了第一个译本中未译出的文献。 　　《科学-神学论战史》无论是从其展现的宏大的历史画面、还是从其思想和产生的影响方面来看，都堪称是一部经典之作。怀特从历史的角度，探讨了人类思想在科学和神学这两种强大力量的作用下的发展过程。他在这部书中涉猎了生物学、地理学、天文学、地质学、埃及学、亚述学、考古学、人类学、民族学、历史学、气象学、物理学、化学、医学、卫生学、精神病学、语言学、神话学、经济学和《圣经》研究等诸多领域，追溯了人类思想在古代和近代一系列关于世界的理论的对立中的演化，引证了大量科学与神学冲突的实例，试图说明经验主义战胜了迷信，科学方法和理性战胜了过了时的圣经原教旨主义。 　　怀特是最早系统地阐述科学与宗教的关系的学者之一，他的这部著作出版后被译成多种文字，在社会和学术界引起了很大震动。然而遗憾的是，一些学者误解甚至歪曲了怀特的思想，把怀特的这部著作与美国科学家、哲学家和史学家约翰·W.德雷伯（John W. Draper, 1811年—1882年）的著作《宗教与科学冲突史》（History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Religion and Science, 1874）相提并论，认为他们二人是冲突论的典型代表。然而，这种看法不仅偏离了怀特撰写这部著作的本意，是他本人坚决反对的，而且也受到了一些著名的学者如美国科学史之父乔治·萨顿的批评。 　　实际上，怀特是最早把科学与宗教的关系和科学与神学的关系区别对待的学者。虽然怀特和德雷伯都是谈冲突，但他们探讨问题的角度和方法显然不同。这一点从怀特这部著作的标题（《科学-神学论战史》）和德雷伯著作的标题（《宗教与科学冲突史》）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一个谈论的是科学与神学的较量，另一个谈论的是科学与宗教的冲突。德雷伯认为，科学的历史不仅是关于孤立的科学发现的记录，更是对相互对抗的科学与宗教、理性与信仰之间冲突的记述；[1] 怀特不同意德雷伯的这种主张，并且明确指出：“他认为，这是一场科学与宗教之间的斗争，而我当时认为而且现在依然确信，这是一场科学与教条主义的神学之间的斗争。”[2] 　　按照怀特的观点，在历史上，科学的发展之所以经历如此之多的艰辛，有些人甚至为科学事业献出了生命，其根源不在于宗教，而在于教条主义的神学。这是贯穿于全书的一个重要观点。怀特从思想根源上把宗教与神学进行了区分，指出了神学是古代迷信残余的产物。怀特所关心的并不是神学家的观点是正统的还是异端的，而是他们对自由思考和研究的干涉。 　　有人曾指责说，怀特的这部书是反宗教的。而实际上，怀特对宗教没有任何敌意，相反，他是一个有着深厚宗教感情的人，他的这部著作也不是要攻击宗教，而是要捍卫宗教的利益。怀特并不反对宗教，但是，他在书中对神学假借宗教的名义对科学的干预进行了抨击。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干预不仅阻碍了科学的发展，而且也对宗教造成了伤害。怀特认为，宗教与科学对于人类的文明发展和社会生活都能起到推动作用，清除教条主义神学的影响，不仅有益于科学和宗教，而且有助于这种作用的进一步发挥。正如他在这本书的“导言”中指出的：“在所有现代史中，为了假设的宗教的利益而对科学的干预，无论这种干预的用意多么善良，都给宗教和科学带来了最可怕的灾难，而且这是不可避免的；反之，所有无拘无束的科学研究，无论其某些进程在一段时间内似乎会对宗教有多么大的威胁，它始终产生的都是对宗教和科学最有益的东西。”[3] 通过这部书，怀特试图澄清一个问题，即宗教与科学有冲突的印象，实际上是神学强加给世人的。 　　在这部书中，怀特不仅论述了基督教世界科学与宗教的关系的历史，分析了科学与神学斗争的规律，而且探讨了思想自由对西方文明发展的重要性，强调教条主义神学的危害就在于对思想自由的妨碍。与此同时，怀特还梳理了西方思想的历史渊源。虽然怀特从小受西方教育，并且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但作为一名诚实的学者，他并不排斥其他文化。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既没有把其他宗教视作异端，也没有对其他文化对西方文明的作用视而不见。相反，他非常客观地介绍了东方思想对西方思想的渗透，指出基督教的许多核心观念其实来源于东方，而这些观念对西方人的哲学和科学思考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怀特的这些论述，对于处在文明冲突中的当今世界来说，仍然很有借鉴意义。 　　当然，怀特的这部著作毕竟是115年以前写成的，今天看来，尤其是在进入20世纪后科学、宗教与神学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的情况下，[4] 怀特的观点确实有一些不足之处。例如，虽然他主张把神学与宗教区别开，但对于这二者的本质与联系的论述似乎不是很充分；他提到了基督教精神对某些科学发现起到了推动作用，但对此缺少更细致的分析。另外，受当时资料的限制，怀特对某些历史事件的细节的叙述也有失准确。对于所有这些，我们应当像萨顿对待前人那样采取宽容的态度，而不应过于苛求。无论如何，怀特是一个严肃的学者，他的治学态度是严谨的，他对所论述的主题总的来说还是公允的，作为一派之言，他的这部著作展示了多重视角，提供了丰富资料，对今天试图了解或探讨科学与宗教的关系（或者这种关系的历史）的读者仍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在国外，该书现在仍被学术界视为这个领域的经典著作之一，是了解这个领域的必读之物。而且，国外还有一些网站开辟了专门的网页，介绍怀特和他的这部名著。由于这部书在探讨科学与宗教的关系的同时，还论述了西方文化与宗教的关系，尤其是西方文化与古代东方文化的历史渊源，以及东方文化对西方文化的影响，对于对西方宗教了解不多的中国人来说，这些一定很有助益。有评论者认为，在当今，在西方的学术自由再次受到政治和宗教团体的压力时，人们会发现，该书不仅对神学家，而且对哲学家和史学家依然具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