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在美国的50余年,董鼎山一直是上班族,没有专事笔耕,但这无妨他硕果累累的蓄积。他不仅用中、英文双语进行写作,而且他的作品题材之广,发表刊物之多,海内外影响之大,在当前美籍华裔作家中都是少见的。本书是董鼎山先生的回忆录,从童年到终老,叙述得非常详尽,对现代学人有非常大的启示。
这些文章传递了大量欧美文学界、出版界的信息,以及他的睿智深刻的分析。他所具有的两种文化背景,使他在行文间有种耐人寻味的魅力,既有东方的细致缜密,又有西方富于幻想的浪漫气息。他以诚实、坦率、开朗的态度,检视与剖析文学作品中的特殊社会现象与人性表现,把他自己的所学所悟亲切而生动地讲述给别人听。他文如其人,热情真挚,天然去雕琢。
目录
第一部分 自 述
第一章 家世与成长
第一节 我的童年
第二节 祖父董顺来
第三节 慈父严母
第四节 战火中的童年
第五节 小学二三事
第六节 被中学开除
第七节 求学上海
第八节 大学时代
第九节 日据时代和“孤岛”生活
第十节 我的记者生涯
第十一节 业余的小说家
第二章 赴美及新大陆岁月
第一节 去美国的航船
第二节 未曾预料的滞留异国
第三节 初抵密苏里校园
第四节 开始留学生活
第五节 在美国报纸发表陈独秀文章
第六节 美国小镇印象
第七节 校园生活与交友经验
第八节 乱世生存的温馨记忆
第九节 关心政治
第十节 纽约,新生活的一页
第十一节 重温写作梦
第十二节 女友们
第十三节 白马社与《海外论坛》
第三章 逝去的时事与思考
第一节 中美文化的比较
第二节 我的身份认同
第三节 我理解的中美新闻观
第四节 应该跳出“左”“右”的桎梏
第五节 忆旧的沧桑
第六节 民主的大敌是虚伪和党同伐异
第七节 麦卡锡主义嚣张的年代
第八节 反战掀开了美国现代史的新一页
第九节 疯狂和火红的年代
第十节 我的所得和所失
第十一节 梦回家国
第十二节 对自己的评定
第十三节 我的大学学习生活
第四章 我的记者梦与文学梦
第一节 中国书与我
第二节 谈张爱玲
第三节 我喜欢的作家
第四节 外国作家对我的影响
第五节 沪上及北派杂志、美国杂志
第六节 我在上海做记者
第七节 美国的报纸经
第八节 E时代的冲击
第九节 最得意的写作经验
第十节 我为什么要写作
第五章 我所经历的美国总统
第一节 美国的领头羊们
第二节 罗斯福与杜鲁门
第三节 冷战与麦卡锡崛起
第四节 是是非非肯尼迪
第五节 被暗杀改写的一段历史
第六节 “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第七节 任上不火卸任方火的卡特
第八节 布什父子档与克林顿
第九节 尚未盖棺定论的奥巴马
第十节 对一些政客的看法
第二部分 对 谈
第六章 你的美味或是我的毒药
第一节 中美关系,民间的和政府的
第二节 美国的反共立场
第三节 意识形态和分歧、误导
第四节 “民主”并不是一切
第五节 美国的“中国威胁论”
第七章 谈书,谈女人
第一节 在美国,畅销书是怎么炼成的
第二节 保护性的出版条例
第三节 不成文的出版自律
第四节 畅销书的奥妙和读者经
第五节 我跟《读书》的因缘
第六节 现身说法谈跨国婚姻
第七节 中西孝顺观
第八节 我观女性美
第九节 性当然是永恒的话题
第八章 美帝:美丽的帝国主义?
第一节 美国的强项和弱项
第二节 移民文化
第三节 民主需要内外因
第四节 美国人的优点也往往是他的死穴
第五节 我经历过的美国大起大落
第六节 恶性循环和良性循环都是美国梦的要素
第七节 最短的板却是最渺茫的距离
第八节 最富有国家最难堪的事
第九章 为美国的未来把脉?
第一节 “美国人”的变迁
第二节 私立vs公立?—中美方式的不同
第三节 家长+学生才是成功教育的关键
第四节 重视教育是我族的文化DNA
第五节 美国公立私立学校的悖论和童话
第六节 创造性的培养是中美教育的巨大分歧
第七节 中国基础 美国教育=完美?
第八节 中国大学教育伤天害理?
第九节 世界公民与公共意识的培养
第十节 工会在美国扮演的角色
第十一节 是谁让美国陷入恶性循环
附录 至爱兄弟不了情
【媒体评论】
鼎山自豪回到祖国,寻到了根,使那条连续生命的无形脐带有了延续;对国内读者来说,鼎山是个传递西方文艺的得力使者。试想没有他那枝生花妙笔,把那些枯燥的事实,写成娓娓动人的文章,使我们能在短短的几年中,大体搞清一个美国现当代文坛的轮廓吗?在这一点上鼎山是有功于中国文化界的。他不但把西方的文艺界情况传入国内,他也是用英文写作把中国文艺界情况传递给外国的读书节,起了中外文化的交流作用。
——冯亦代
中国打开大门后,中国人像海绵一样吸收外面的水分。就在这时候,鼎山先生写了很多很多文章,介绍外面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文学艺术,送回国内去发表,为共和国的新文化,源源不断地输送养分,这一点,他很像胡适之。鼎山先生的文章,浅显流畅,坦坦荡荡,但开风气不为师,也很像胡适之。
——王鼎钧
你一定要读董鼎山!
——蓝英年
【书摘与插画】
至爱兄弟不了情
十五年前,弟弟来信告我,北京一家出版社有意请我们兄弟俩合写一本回忆录。他们的想法很新颖,要我与乐山(我在美国,他在中国)叙写过去五十年来我们各自生活经验,一章一章地对照。我是于1947年出国留学的,历年所过的是正常生活,在此期间,他则经受了反右运动与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二十年入狱、下乡劳动种种苦难。我们的经历当然有天渊之别,惟一相同处是我俩都喜爱阅读与写作。我们继续不断地出版作品,到了后来作总结,他的成就完全超越了我的。我于1978年开始,几乎每年回国一次,每次在遇到旧友新知时,总被介绍为“董乐山的哥哥”。他在文化界名气如此响亮,很容易地替我在出版方面打出道路来。
遗憾的是,那家北京出版社的计划没有成功,因为他的忙碌与我的懒惰给拖延下来。直到乐山去世,我才恍然领会到损失巨大。到2002年,替我出版《纽约客书坊漫步》的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主编李华敏女士约我写回忆录,我因已没有持久的精力长期写作而谢绝了。
半世纪分离造成兄弟间思想隔阂
明年(2009年)1月16日恰好是乐山逝世十周年,我不免细细回忆,要把我的感慨写下来。这十年来我常想,我是比他大了两岁的哥哥,怎么他会先我而去?如果他仍在世,我们间关系又会如何发展?少年时期,我们俩在五个兄弟姐妹中是最亲近的,数十年的隔离,由于我们生活经验的差误,造成晚年的隔膜。而我最感不平和不安的是,他乃是含冤而离开人世。他少年参加革命,出了力,国家不但没有宽待他,反而给予他二十余年苦难。他深感委屈,耿耿于怀,对自己曾出力助成的政府体制终于产生了极度恶感。
在他去世前两年,某次我们在他家谈话,他把对政府的憎恨转移向我这个在美国言论自由、避免偏见的气氛中受熏陶数十年的哥哥。因为我的一篇书评结论(我反驳那书作者认为中美战争不可避免的言论,我以为中美之间或有冲突,但绝不会发生核战),他对我大发脾气,指我为政府张目。我深知他的嫉恶如仇的心理状态,并不与他争论。我渐渐了解到,在极端社会中成长的知识人士,往往会养成一种看事物很极端的态度,不是百分之百的对,便是百分之百的错。有些在国内受过迫害的人,到了美国后就把美国看作什么都好的天堂,但同时又不能体会美国自由气氛中的理性:即凡事都不能视为“非黑即白”。
但是乐山并不一定持有这类“非黑即白”态度。把凡事看得“非黑即白”乃是“文革”时期所遗下的陋习,乐山怎会采纳?我了解他的思想过程,在此纪念他逝世十周年之际我不免回想起我们自童年开始的思想发展。我们相差两岁,在家中我是老二,他是老三。我们兴趣相近,自幼喜欢看书,给我们思想启蒙的最重要一本书是巴金的小说《家》。在那个反对旧礼教的故事中,他自比为较为激烈的觉慧,而我是较为温和的觉民。初中时期,我们狼吞虎咽地看了不少左翼著作。到了我十四岁在宁波的一家日报《时事公报》副刊首次发表文章时,他与我同样惊喜。慢慢的,我们都走上写作之路。七七抗日战争开始后,我家迁往上海,我开始在柯灵所编的日报文艺副刊发表散文(第一个笔名是“坚卫”,因为那时作家多流行笔名),他也开始写诗,在报刊出现,他又学会了木刻,母亲常说他“比哥哥更聪明”。
乐山中学时代参加中共地下活动
20世纪40年代的上海所谓“孤岛”时期,是我们思想发展最快、写作最多产期间。我们住在租界,抗日情绪激昂,我想就是在那时期,他暗地参加了地下活动(请注意我们都不到二十岁)。我们在那时向往“延安圣地”,凡有朋友偷偷加入新四军的,我们都很羡慕。同时我们写作的发表也更频繁;尤其是在敌伪统治之下,我们如能在报刊上发表一些指桑骂槐的讽刺杂文,便觉得很痛快。乐山的智慧发展更是迅速,十八岁时他突然成为上海剧艺界最受尊重的剧评家(当时思想进步又未及迁往内地的戏剧界人士都集居上海租界。由于美国电影不能进口,话剧极为兴旺,观众在受租界保护的爱国戏剧中找到一些娱乐与慰籍)。
我至今不能解释,乐山何以正在高中毕业之时,竟能写出对戏剧艺术有那么成熟的见解的评论。今日我重读2001年出版的《董乐山文集》(李辉编集)所收的《麦耶剧评》,仍能敬佩他的少年文才。在敌伪统治期间,未去内地留在上海的影剧文化人仍很多。看惯了好莱坞电影的知识民众因没有美国电影进口,苦闷得很,乃去话剧院找寻娱乐。剧艺界人士趁此机会,搬演出许多名剧,卖座不错。剧院生意兴隆,在报刊写剧评者也纷纷出现。乐山用了“麦耶”笔名,在当时销路最大的综合性刊物发表每月一次的剧评,大受文化界人士注意(这本名叫《杂志》的刊物,乃是敌伪机构出资所办,但敢容纳较为大胆敢言的文章,多年后我才知晓,主编人原来乃是中共地下党员)。通过他与艺剧界有名人物的交往,我也结识了一些名导演,名演员如黄作霖(佐临),胡导、石挥、刘琼、乔奇、黄宗英、白文等。
1945年8月世界大战结束,抗战胜利,退居重庆的国民政府迁回南京,大批文化人回到上海,美国电影开始进口,上海文化界也起变化。那年我在圣约翰大学毕业考入《申报》当记者,刚二十一岁的乐山则自著名剧评家降为圣约翰大学二年级生。约大是以学生生活浮华、专爱舞会派对著名,乐山也不免予人以这种印象,但我相信他仍保持地下党关系。
在1945年至1947年的两年中,我在新闻界活跃,喜欢夜生活,也在著名小报《辛报》兼职。我自己觉得那是我整个生活最愉快时间:白天采访(我是外交新闻记者),晚上与朋友们在夜总会相聚,有闲用“令孤慧”笔名写些迎合男女大学生趣味的小说,在朋友所编的畅销杂志发表。那时乐山有了女友,好像兴趣转移,专心学习英文,很少写作,只偶然写些小诗而已。
我于1947年9月离国前的最后职业是国民党所办的《东南日报》本埠新闻编辑(该报原是杭州名报,胜利后移至上海),夜间上班,但每日下午仍有时间去南京路新雅茶室与文化界友人相聚。我们在茶室楼上有个固定大圆桌,朋友们随进随出,喝茶谈天,相互传达文化艺术消息,各自推荐文章找地方发表。由于内地文化人的大批返沪,上海剧艺界也随之变化,麦耶停止写剧评,从剧评家还原为大学生身份。我惊讶一个人在少年气盛时期的充沛精力,以及对知识吸收、精炼、运用的快速。他于十八九岁时所写剧评文字,我今日读了还是觉得十分老练成熟。
二十年苦难中仍有优秀译作问世
我离开上海后,乐山接任了我在《东南日报》的夜间编辑职务,后来又一度当过中央社记者。两年后上海“解放”,他恰在美国新闻处任职。这个履历后来就成为他在反右运动与“文革”时期遭受折磨的原因之一。其实,在初期,他的才干颇受新政府赏识,邀请他入新华社主持新闻翻译工作。在二十年(自1956年至1976年)入狱下放苦难时期中,他没有放弃工作志趣,暗中与几位友人合译并独自编校了美国名记者威廉•夏伊勒所著的德国纳粹历史《第三帝国的兴亡》,获准出版后(先是内部读物)名气大扬。
上述一段是我在后来才知晓的。当我于1978年回国之前,《第三帝国的兴亡》巨大翻译工程早已在美国文化学术界对中国有兴趣人士之间引起一阵骚动。那年是我离国三十一年后首次返回祖国,乐山与其他亲属在上海火车站(当时我们是自纽约飞香港、从广州乘火车抵沪)迎接我们一家三口。我立时提出必要到北京去看看,乐山一口应允办到。
在北京皇亭子新华社的一个简陋宿室(是他家三口住所)中,我索看他的译本,乐山在我们挤坐的小木床(房中没有座椅,只有两个木床,一个小桌)床褥下抽出三集破破烂烂的《第三帝国的兴亡》译本,我不禁一阵辛酸,一面敬佩他在艰难环境中的成就,一面悯怜他们生活条件的苛刻。那时,落实政策后的他已被调至外国语学院教授英文,而且也是社会科学院美国所专家、新闻研究所教授。我马上看出其间的讽刺意义:他因熟悉英文与懂得美国而遭清算,他又因同样原因而被重用!
通过他与知友冯亦代,我于1979年开始在新出版而且内容开放的杂志《读书》上写个介绍美国文化与文学的专栏。他也开始不断出版不少近代美国文学名著的译本(在20世纪80年代间,他是中国名气最响亮的翻译家)。从此,我几乎每年回国一次,应邀讲学或探亲,每见到他,我总觉得他好似有种有苦难言的神态,他的愁眉苦脸好似已经成型,笑颜难开。1981年我邀他来纽约我家住留三个月,谈话机会多得很,但一提他的受折磨经历,他就闭口不谈。他对美国的新奇也似乎没有兴趣,不时在客厅踏方步深思。某次我说要带他到纽约文化界出名的格林威治村散步,他竟没兴趣。
享有盛名仍郁郁寡欢无限苦闷
次年他应康奈尔大学之邀(福特基金会资助)担任访问教授一年。那年经我介绍,他在文学杂志《巴黎评论》发表了由我所译的短篇小说《傅正业教授的颠倒世界》(原文曾在上海《文汇报》获得征文头奖),并附了我为该杂志所写的《董乐山访问记》与《当代中国文学近况》。我可说那是美国文化界首次读到中国作家形容“文革”时期知识分子受折磨的作品,恐比所谓“伤痕文学”传到美国还早。
1989年夏,乐山夫妇被获准出国,我大为惊喜。此次乃是应哥伦比亚大学之邀(鲁斯基金资助)前往担任访问教授。在机场去迎接时,我首次看到他的解愁笑颜。一年任期完后,我问他要不要我帮助申请绿卡,在美国留下来。他说不,他要回去“享受应得的养老金”,一句话说出他的执拗性格。虽然他欣赏美国自由空气,他还是要赌气地回去。
他的复杂情绪是容易了解的。他憎恨自己的理想主义竟被落空(成年后又受迫害),他钦服美国的民主自由、宽容公正。但同时,由于他在国内压抑气氛中受到长期影响,竟不能容忍我在美国自由发表意见的习惯。我们在民主自由世界的人,尽可能的保持言论真实,即有错误,至少可以表达自己的忠实立场。“你非我友、即是我敌”的绝对态度乃是极端社会空气所造成。我伤心的是,我的嫉恶如仇的弟弟,竟也因受“文革”的恶毒气氛熏染,成为不容异见的顽固者。
最后见面竟是不欢而散
1997年4月,我在香港《开放》杂志发表了一篇讨论名记者理查•伯恩斯坦新著《即将来临的中美冲突》的书评。我的结论是,中美或会冲突,但不会发生核战争。5月我去北京看乐山,谈到此文,他对我的意见不以为然,厉声把我大骂一顿,斥我是帮政府讲话。而我只不过是发表读后感而已,预测未来核战不可能发生,不然全球毁灭,同归于尽,甚么善恶、甚么爱恨都没有了。对他的责骂我闷口不言。不料那次竟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两年后,他因肝癌逝世。他的儿子亦波曾自美赶去送终,回来后我问他爸临终时有没有给我留言,他说没有,我听了非常伤心。
《开放》杂志2001年8月号发表了主编金钟对我的访问记,我也提到我们兄弟最后不欢而散的一场。不料有人看到此文,在网络上发表文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他显然也曾受过折磨,但在思想上仍保留了那种气氛的熏陶,现在到了美国,他可自由发挥,他对那时的迫害嫉恶如仇,犹如乐山。他说他很敬重董乐山,我当然听了高兴;他指我所发表的文章持有“许多左倾观点”,不值我弟弟的敬慕。由于他在文中作人身攻击,我不屑作答。但我认为这类“亲我者友,逆我者敌”的态度,乃是“文革”所余下的遗毒。那位显然自己吃过苦头的人,在进入自由环境下竟不能去除如此骂人态度,令我可惜。
乐山是个聪明人,某次我们讨论在思想与行为上,左右两派若走极端会产生的结果。我们同意,到了极端的终点,都是一样的不容自由思想的发挥。这是真正的乐山,我的弟弟。
董鼎山
2008年12月9日于纽约
- 名称
- 类型
- 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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