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idi

“在上边，就在上边。我们还得走好长一段路，快过来吧!石头就在猛禽歇脚并哇哇叫的那个最高的峰顶上。” 这话真灵，海蒂马上站了起来，带着一兜鲜花跑到彼特那儿。 “你的花已经够多了，”彼特一边往上爬一边说，“要是再采，你就别想离开这儿了。再说你如果把花都采光了，明天就看不到了。” 这最后一句话很有效果，海蒂的围裙已装满了花，放也放不下了，再说明天没花可采毕竟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所以她就紧跟着彼特，不再乱跑了。羊群也更有规矩了，它们嗅到了上面山坡飘过来的它们喜爱的植物的气味，都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彼特往常让羊群停下来吃草并且自己也歇会儿的地方在大石头的下面，那儿有一大片平地被灌木丛和杉树遮蔽，高出树尖的是光秃秃的、岩石嶙峋的山顶。一面山坡上的石头被劈出深深的裂缝。非常危险，爷爷提醒彼特当心还是很有道理的。爬到休息地后，彼特解下口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小地洞里。他是领教过那儿的山风的，可不想让突来的一阵风把自己珍贵的食物吹到山谷里去。然后，他就躺在暖和的地上，伸展全身。这一路上的紧张也把他折腾得够累了。 海蒂解下围裙，包好了鲜花，挨着口袋放好，随后坐在彼特舒展的身子旁边，环顾四周。幽深的山谷沐浴着朝阳，一片宽阔的高山雪地展现在眼前，映衬着碧蓝色的天空。左边是一大堆岩石，岩石两侧都是光秃秃似乎直刺云霄的山巅，它们紧皱眉头俯视着她。海蒂一动不动 地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阵阵的微风，轻轻摇动那些蓝色花朵的钟状花冠和岩蔷薇金光闪闪的苞子，它们像是在柔嫩的茎上幸福地点头微笑。彼特累得呼呼大睡，羊群在上面的灌木丛中爬来爬去。海蒂感到从没有过的快乐，她尽情地享受着金色的阳光，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闻着野花的幽香，她什么也不想，只盼能永远在那儿呆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海蒂从山谷向上看了无数次的群山现在像是有了面孔，老朋友似地俯视着她。突然，她听到头上发出一声尖叫，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鸟，比她见过的所有的鸟都大，扇动着张开的巨 翅，在空中盘旋，嘴里发出尖厉的叫声。 “彼特，彼特，快醒醒，”她喊，“看哪!大鸟在那儿!快看!” 听到喊声，彼特坐了起来，俩人坐着看那在蓝天上越飞越高的大鸟，直到它消失在灰色的山顶后面。 “它飞哪儿去了?”海蒂问，、她一直紧紧地盯着大鸟的行踪，很感兴趣。 “回家去自己窝里了，”彼特说。 “它的家在那么高的地方啊!那么高太好了!它为什么发出那种声音呢?” “它自己控制不了的：”彼特解释道。 “咱们爬上去看看它的窝在哪儿，好吗?"海蒂建议。 “嘿!嘿!嘿!”他每嘿一声，对建议的否定语气就加重一分，“连山羊都爬不了那么高，再说了，阿尔姆大叔不是说了嘛，你可不能从石头上掉下去。” 说完，彼特突然打了个口哨，并大喊起来，海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羊群却很明白，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石头上跳下来，汇集到绿草地上，有的继续拧咬着多汁的草茎，有的蹦蹦跳跳地用犄角互相顶架。 海蒂跳起来跑着在羊群中钻来钻去，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羊群做这种游戏，跟它们在一起太让她开心了，那种高兴劲儿无法用语言形容。她一只一只地认识它们，因为在她看来，每只羊都是不同的，都有各自独特的行为方式。这时彼特从地洞里拿出口袋，把面包和奶酪放在地 上。摆成四方形，两块大的摆在海蒂那边，小的摆在自己这边，他对东西的归属清楚得很。然后他拿出小碗，从白山羊身上给海蒂挤了一碗鲜奶，放在了中间。他叫她过来吃饭，可是现在叫她比叫山羊都难，因为她对自己这些新伙伴和它们的游戏太着迷了，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也听 不见了。不过彼特自有办法，他喊得连山上的石头都跟着发出回声，最后终于把海蒂喊来了。她看到地上摆的诱人的食物，高兴地围着跳了起来。 “别跳了，现在该吃饭了，”彼持说，“坐下吃吧!” 海蒂坐下了。她又兴奋地看子一眼摆放整齐的四方块，还有那中间点缀的小碗，何道：“这奶是给我的吗?” “是，”彼特说，“还有那两大块面包和奶酪，喝完了奶，我再从白山羊那儿给你挤一碗，然后我再开始吃饭。” “你从哪儿喝奶呢?”海蒂问。 “喝我自己的那只花斑羊的，你快吃吧。”彼特又一次提醒她吃饭。海蒂这才端起碗，把羊奶一饮而尽。刚刚放下空碗，彼特马上站起来又给她挤了一碗。海蒂拿起面包，掰了一块，剩下的比彼特的那块还大好多，她把面包连同一整块奶酪都递给了彼特，说：“你把这都吃了吧，我够了。” 彼特吃惊地看着海蒂。不知说什么好，他自己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没办过这样的事。因此他犹豫不决，搞不清海蒂是杏真心。而海蒂呢，还是举着面包和奶酪，看彼特总也不接着，就放在了他的膝盖上。这下明白了，海蒂是真心的。彼特抓起食物，连连点头道谢，表示接受，他美美地吃了一顿，这在他当羊倌以来还是第一次。海蒂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羊群，她说：“告诉我它们都叫什么吧。” 彼特对此烂熟于心，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别的可记，这事太容易了。于是他就一个一个地指点着，说出它们的名字。海蒂仔细听着，不大一会儿，就能自己指点着说出每只羊的名字了，因为它们各有特点，不易混淆，只要仔细观察就行了，海蒂做到了这一点。比如特克，它身高体壮，长着一对大犄角，总想欺负别的山羊，因此大家一见它过来就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一只名叫格林芬奇的小羊，虽说身材纤细，却能勇敢地面对特克，并且接二连三地发起进攻，攻势凌厉，动作敏捷，大块头特克倒是吃惊地呆立着，不敢贸然反击，因为小山羊双角尖利，非常好斗。还有小小的白雪花，叫声委婉凄凉，海蒂已经好几次跑过去，捧起它的头安慰它。这时，文传来小山羊悲哀的叫声，海蒂跳起来，跑过去抱住它的脖子，同情地问：“小雪花，你怎么啦?怎么叫起来好像遇到麻烦了呢?”小羊很信赖地往她身上靠，同时又发出叫声。彼特还没吃完饭，就从他坐着的地方说道：“它那么叫是因为老山羊不能跟它在一起了，它是前天在梅恩菲尔德被卖掉的，再也不会到山上来了。” “老山羊是谁?”海蒂问。 “当然是它妈妈了。” “那奶奶呢?”海蒂又问。 “它没有奶奶。” “爷爷呢?” “也没有爷爷。” ……